他以為他的話足以讓她安心,溫暖的大手攬過她:“我定會娶你過門的。”
小蓮而後目送了他離開,轉身回到雲繡閣,腳卻是挪到門前便再動不了了——生生地看著雲繡閣的匾額被拆下,生生砸到未來得及躲閃的於媽媽身上。
“於媽媽!”小蓮跑到她的身邊,扶過她。
未待她繼續開口,本專心拆著匾額的幾人目光投向她,狠狠地拽過了她:“走,跟我們走!”小蓮無能為力地看著於媽媽倒在地上,無力反抗地被帶走。
這一片荒涼,倒也好生映襯了初秋的生冷。
四
政府。
“報告上將,雲繡閣已封。”
“好。”男子滿意地點點頭,繼而點上一根雪茄,抽起來。什麼時候愛上了在這煙霧繚繞中迷醉自己的感覺。不過是如今已麻木,倒在這縹緲中尋得一絲清醒。
煙霧散去,眼前站立著一個黑衣男子,頗叫的人驚噩。
“你可打聽清楚了那向今故當真會舍己隻為一個女子?”
擱下雪茄,男子竟是略顯了拘謹,起身:“是。”
“那麼。”黑衣男子故意頓了頓,“你會嗎?”繼而狡黠地大笑。
他是吃的一大驚,而後微微抬頭去看,麵無表情地如同看鏡子裏的自己。
五
到次日清晨,向先生又同往常一樣來到雲繡閣。
不過如出一轍的驚異。
這碩大的雲繡閣如今一片死寂,雪白的封條格外惹人注目,寂寥得猶若已廢棄了數十年。昔日的繁華落盡,誰與君老。
向先生走近,驀地瞅見門邊靠著一人,蜷縮著,臉色蒼白。
他蹲下身扶起那人,細眼一瞧,可不是於媽媽。
“於媽媽,於媽媽。”向先生焦急地連喚數聲。這種不安自那變故後再一次席卷全身,於是狠狠握住,害怕不安之外,又是陰陽相隔。
於媽媽竟似聽到了叫喚,在臨近死亡的邊緣醒來。她微微睜了眼,見著麵前的人兒竟地冷笑一聲,開口叨著:“嗬,向今故啊,你可……”
向先生是一愣,這個聲音叫他倍感熟悉,是那個他多年不敢揭的傷疤。再細端詳那人,雖被叫的“於媽媽”,實則並不老相,看著頂多三十出頭。那麵貌,硬是與記憶中的人重合。
“阿碧……”
“是於雲碧,雲碧啊。這麼多年,想也,也是早忘了我姓甚名誰。”她不禁嗔笑,“不過小蓮,雲小蓮,她可是你的孩子啊……”是笑著,張狂地大笑著合了眼。
這人,生生是再無動靜。
這向今故,亦呆若木雞。素來沉穩的他如今竟也失了分寸,伸手便將頭頂的帽扯下,砸到地上。這帽滾落,滾到於雲碧的身前停下。而後,再無而後。
向先生繼而轉了身,步履匆匆,為尋一個真相,亦為自己所愛,不願再因變故而失去,哪怕一開始曾猶豫了彷徨。
六
輕輕推開政府的門,時暖不禁訝然,裏邊空無一人,淒淒慘慘戚戚,叫的她不由膽戰。
時暖正欲退後攏門離開,卻被一個熟悉的聲音牽引住。
“既然來了,便坐罷。”這聲音仿若相隔千年,穿越黑暗,隻為來這裏溫暖初秋受驚翻飛的小鳥。
男子從屏風後緩緩走出,抬頭正好對上女子的雙眸,許久不曾移開視線。
可以為這便重逢了皆大歡喜?
“姑娘,坐罷。”他壓低了帽沿,坐下,又招呼著時暖。
女子竟呆了半晌,繼而回神,未入座,隻開口寥寥一句:“請問,霧矢上將可在?”屏住呼吸,等回答。
“在。”男子幹脆利落道,“正是我。”眼睛都不眨的,一筆帶過。
原是一筆,便帶過昔日的喜怒哀樂。帶過了便忘卻,惟在那筆尖殘留的念想,惟在那紙上有過痕跡,而後忘卻,風也帶不了走。
“好。”她於是隻能笑著說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