霧矢上將挑眉道:“周先生可別惱,傷了身子不好。喬警官這麼做定有他的道理。況且,這並非見得不是好事了。”冷靜地端茶,小抿一口。
“哦?”周先生漸漸平複了心情,“此話怎講?”
“警署縱火隻是一個開始。那縱火人越是躁動,共產黨的人越是容易被引出來。到時候我們便可……”
“聽聞上將您的妹妹死於那場縱火了。”坐在最末位置的黑衣男子開口道,麵具下不知是何神情。
整個屋子頃刻間安靜下來。
許久,霧矢開口道:“那,大日本帝國會以她的犧牲為榮。”
天亮時分,車停在了一座小洋房前。
“下車。”他嚴厲的聲辭,將女子趕下了車。
兩人走進那洋房,異常淒清。門突然關了上,“嘭”的一聲,驚擾了黑暗中安家的動物。
“幫我做事。”槍口是直接抵上了她的後背,直冒冷汗。
“哈。”女子卻是笑出了聲,“我都燒了警署,你還願信我,用我?”笑意盈盈的眉眼下隻不過泛了白霧罷,不礙的事。
喬還覓未想到她竟這般反應,愣在原地。
“好,我幫你做事便是。”葉雨卯閉上雙眼,隻覺背上的槍緩緩收回。是的,現如今的自己還不能死。所以,請原諒我這所謂的“賣國”。
他走後空蕩蕩的大廳中隻剩了她,絕望地蹲下,抱頭痛哭。
八
兩日後。
“哈哈哈,這次可多虧了葉小姐。”周先生捧著酒杯,滿心的歡喜,“來,今兒個我興致高,大家隨意啊!”一飲而盡。
“是呢,有了葉小姐的第一手情報,還怕那小小共產黨不成!”警署的張署長舉杯迎上去。
葉雨卯靜靜地坐著,不語。
卻在這須臾間出了變故,在座的人兒紛紛倒下,酒杯落地,清脆之極。
女子舒了一口氣,回頭卻瞧見一人仍好好地坐著,平靜地看著她。
“你怎麼。”她難以置信般,“不可能的。”
喬還覓起身,走到她的跟前:“我一向來不喜酒。”指尖觸上她的酒杯,一飲而盡:“葉小姐這杯涼白開我倒歡喜得很。”
“你都知道?”
“不是我都知道,而是這一切本身就被策劃了好。”他挑眉,“你也不過是這計劃中稍稍重要的一枚棋子罷了。至於那幾個人。”指了指倒在地上的人:“個個貪生怕死,貪婪無知,早該死了。”依舊麵不改色。
“是這樣呢。”她漸是黯淡了雙眸——好像做什麼事都會被他看破。
突地又一個聲音響了起:“大哥。”走了幾步便定在那兒動彈不得,是眼前這人太過熟悉,所以才不確定地遲疑了。
但一聲“大哥”早已足夠。
“喬還覓,戚時尋。還覓,時尋……”葉雨卯默默念著,反複念著,終念出了這之中的玄機。“都是你。”她腳下一滑,摔在地上。
“嗬,葉雨卯。”倒是他依舊平靜,麵不改色。彎下身來要去扶她,卻被一把推開。
“惡心!”冷冷二字,透人心骨。此時她看他的眼神,像看一隻臭蟲一般,那麼的厭惡,那麼的容不下他。是叫他終生不會忘卻。
他頓了一會兒,貼到她的耳畔:“惡心?我可記得葉家大小姐曾賣身求……”
她伸手便是狠狠一巴掌。
嗬,被她扇的巴掌也是夠了多。
“你當這,可是為了誰。”葉雨卯眼眶泛了紅,怒火漸起。
這女子不知怎地來了這麼大的氣力,與男子推攘著。卻不想一失足,成千古恨。
女子竟是硬生生地滾下了樓梯。
一人呆住,不知所措。
被晾在一旁的時暖終是尖叫了起來,慌慌張張地跑下樓梯,靠近那個瘦弱的人兒,叫人看著心疼。
“時尋,對不起。”女子扯住時暖的衣角,“原諒,請原諒我……“是順了兩頰淌下來的兩行清淚,落到指尖,消失殆盡。
竟連在的最後時候還想著他,自己死了就死了罷,自被抓到的那一日起,哦是從戚時尋死的那一日起,自己的心就已不知去了何處。
喬還覓回過神來,走到桌邊拾起一個卷軸,下了台階,踱步到時暖的身邊。
“戚時暖,物歸原主。”他伸手交還給她卷軸,而後再未說話,走到了門邊。
厚重的門被推開,光亮灑滿在他的身上。
“快,包圍這裏!”
破天荒的明亮刺得他睜不開雙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