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麼郯城城內如今又是一個什麼局麵。”
“很亂,所以暫時來說我們也理不出個頭緒。不過可以肯定的是。長子陶商背後之人應該是東海糜氏,次子陶應背後之人大概是沛國曹氏。劉玄德和北邊另一位陶恭祖的心腹愛將臧霸雖然都沒有明確支持誰,但兩個人看上去應該是共同進退。陶謙心腹愛將也是其麾下親衛之軍首領許耽如今執掌郯城內外大小軍務,也還未表態,但他的態度同樣至關重要。另有廣陵太守名士趙昱趙日升。陶恭祖鄉人下邳相笮融。前沛相下邳世家陳氏族長陳珪陳漢瑜等,名聲廣布,可號令一方。且家資豐厚,得之可使局麵愈加明朗。而且除了這些徐州內部的勢力,袁本初與曹孟德皆遣使者前往徐州,名為吊唁,實則為遊說徐州各方勢力。袁公路也令張勳將兵兩萬有餘駐紮於沛縣。孫策將兵萬餘駐紮於下丘,隻怕同樣是磨刀霍霍啊。”
“袁術那家夥就不要管了,這種時候還想要用士兵來威逼對方,那些徐州士人可是有很強的鄉土觀念,而且陶謙之死不是說疑點頗多麼,這樣的做法隻會讓徐州內部團結一心,甚至有可能為了對抗袁術那個急性子而倒向袁本初吧。”
“主公所言或許有些道理。但一來如今徐州混亂。陶恭祖二子皆非人主,正是需要有一人站出來主持徐州局麵。二來袁術與徐州前為盟友,而袁本初與曹孟德皆與徐州征戰……”
“好啦好啦,這種想法怎麼可能出自你賈文和的腦袋,要是奉先這麼想倒還有點可能。”
“為什麼話題突然就到了我身上。還有書實你那個‘一點點’是什麼意思!”
“就是字麵上的意思啦,估計換成奉先你的話就連那種想法大概都不會有吧。或許會直接提槍上馬大呼一聲‘小的們,跟你們呂家爺爺衝啊,將那些混蛋的腦袋都擰下來’什麼的。”
“雖然我知道我這個人是什麼脾氣,但書實你說的這個人真的是我而不是土匪麼。”
“不是說你曾經做過馬賊麼?這樣的工作應該是很熟悉的吧。”
於是,小強號沉默。
而整個大廳中,除了某位平靜慣了的小兵之外,剩下的都露出了莞爾的笑容。
至於賈詡剛才的說法,表麵上看起來或許不能稱之為錯,甚至聽上去還有幾分道理,但在座的幾位謀士都很清楚這種說法當中有一個極為根本性的錯誤,那就是陶謙本人的態度。
在這個位麵中李書實雖然與陶謙並沒有多少交集,但他依然是李書實重點關注的對象之一,而從陸陸續續傳來的情報中,也大概能夠拚湊出陶謙的一些性格特征——有抱負,有手腕,性格有些剛強,雖然年紀大了之後有所收斂但行事依然帶有極強的個人色彩。另外還有些嫌貧愛富,對哪怕是寒門子弟都頗不在乎,更不要說那些平民出身的人才了。
這樣一位漢末的野心家哪怕在袁紹與袁術之間選擇了袁術,但那樣的選擇隻怕並非是要跟定袁術一路向前為其鞍前馬後,而是如北方的公孫瓚一般審時度勢後做出的看上去對自己更加有利的選擇。而且比起可以說已經直麵袁紹威脅的公孫瓚,陶謙的緩衝空間顯然還更大些。
這樣的一個同盟,就好像曆史上的中蘇關係一樣,在利益大體一致的時候聽一聽盟主老大哥的話自然是不成問題,但私底下可是對老大哥的動態嚴防死守,並不弱於對外敵的提防,怕的就是老大哥借著各種理由在不經意間就將自己滲透了個底朝天。到時候敵人能不能打敗還是兩說,但已經被滲透的千瘡百孔的基業可就要拱手讓人。
由此可知,在陶謙集團的眼中,比起僅僅隻是簡單的敵人關係的袁紹和曹操,袁術才是他們平日裏最為提防的勢力,這種意識雖然不會宣之於口但也都是心照不宣。
也正因為很清楚這一點,所以袁紹和曹操可以派出使者周旋於各派之間,而袁術就直接派出軍隊一副要威逼的姿態,因為袁術很清楚僅僅靠語言根本不可能改變徐州對他的態度。
不過李書實同樣很清楚的是,就算曹豹真的是草包。糜竺真的隻是一個有眼光的商人,笮融真的是一個隻知道吃齋念佛的好教徒,在選擇很多的情況下也不會輕易倒向袁術。尤其是如果他們倒向袁術,勢必將會被外來勢力侵吞他們原本手中利益的情況下。
至於袁術放在那裏的士兵?
如果袁術敢大動幹戈,袁紹會怎麼做姑且不論。曹操這隻黑皮矮子絕對不會放過機會。說不定還會做出一些讓步(比如**性什麼的),然後與徐州一起給袁術玩一個前後夾攻。
雖然什麼人在這次事件中獲利最多暫時還看不出來,但卻絕對不會是袁術。
或者說。如果袁術等到局勢明朗一些再動手或者幹脆什麼都不做反而會更好一些,如今如此心急火燎的表現卻當真是吃不下徐州這塊熱豆腐了。
由此可知袁術因為之前的勝利內心已經開始膨脹,有些看不太清眼前的局麵。
曾經叱吒江湖十數載令無數人為之側目的袁公路,從今日起如無意外的話大概就此可以蓋棺定論,而最為合適他餘下政治生涯的那句評語。便是另一個位麵的曆史中孔融勸劉備領徐州牧時對袁術的那句“塚中枯骨”的評價。
“隻是這樣一來似乎看不出到底是誰在那陶謙的死中獲利最多了啊?”
拓跋力微看了看四周,最後還是忍不住弱弱地舉起了手,並非是他自己真的就捉摸不出什麼味道,但是如今難得的一個機會,他自然不願意放過。畢竟如今在李書實身邊坐的幾位謀士,一定都在這個天下最為出色的那群人之中,也正因為堅信這一點。難得參加這種問題討論的拓跋力微將自己的姿態放得很低,如今更是將自己當成一塊磚拋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