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委屈(1 / 1)

我已來這萬斛山莊好些時日了,想來我盼這一年盼了這麼多年,總以為見到他的第一麵定然是我這些年來最開心的一天。在那一日青亭君將我帶到他身邊,原本是負手而立的他緩緩轉身,眼中閃過一絲驚異之時我依舊這樣以為。

他反應極快,立即勾唇笑道:“昔年的小胖姑娘,如今竟已出落得如此亭亭。”說著揖手躬身又道:“那月泊在此見過鍾姑娘了。”

我倏然不知要如何開口說話了,明明按在心裏,經年累月想要訴於他的話那麼多,那一時卻都緘默了,隻是覺得臉燙得灼人,隻蹦出了這麼一句:“你竟然還敢說我胖。”

他笑嘻嘻的為我斟了一杯茶遞過來:“是我說錯話了,姑娘喝了我這一杯茶便大人有大量忘卻了吧。”

我雖哼了一聲接過茶去,心裏卻喜得樂開了花。

這幾日來我才發覺,那開心是建立在我心悅他之上的,可他不喜歡我,一切就都沒有意義了......不論是他嘴角的那一抹笑,那一句打趣的話,還是他遞與我的那一杯茶......

我纏著月泊的那幾日,他一直都在擺弄著他百草箱中的那些藥草,說起來是一直在同我打哈哈,可任誰也看得出,他的心一點也不在這裏,就連我拽著他去遊覽萬斛山,也是多心不在焉,鮮少談及我。

那一****坐在山頂瀑布旁發呆,一個白衣衫的男子,突然劍劃水汽穿行於水瀑之間,劍勢輕靈飄忽,隱隱透著一股冷氣,我眉間一皺掏出腰帶上的鋼紉,卻被他一劍挑了去,待他轉過身來我才發現,是這白家的少主人,白緣。身子看著竟比我還要纖弱,蒼白孱弱的麵容,我卻忽然一瞬間想起來......月泊?

“在下竟這樣討嫌麼?怎麼見到我的姑釀,第一反應皆是拿出武器,刀劍相向?”他負手而立,唇角微揚

“我看錯了人,當是什麼匪徒,白莊主見諒。”伸了手,示意他將我的鋼紉還給我。

“在下見鍾姑娘在此看水,不聲不響,以為有什麼不適,月兄也未陪在你身邊,方才過來看看。”說著他將手中的鋼紉遞給我。

“他哪裏來的時間陪我呢,這幾日都在忙著擺弄他的那些藥草,哪裏有心思管我。”

“想來是煩惱五更姑娘的事。”

“你是說......青亭君身邊的那個護衛,嶽五更?”原來又是她!為什麼這些年了,次次牽絆他的都是她!

“是在下的家事帶累五更姑娘受傷了,也勞煩了月兄。”

我心中氣惱,沒有去處發泄,忍不住斥他:“你是什麼人?也敢高攀他做兄弟!?”

眼前的白緣僵了一瞬,我這才意識到是自己出言不遜了。但我是無論如何也不能開口道歉的,不然我鍾家在大兆的麵子放去哪裏。

於是依舊甩了甩衣袖,同他正色道:“你雖是江湖中人,但也是大兆臣民,自不該失了禮數的。”

轉身留下身後的他被一瀑的水汽無聲蓋麵...

我輾轉難眠,想了一晚,想起很多事,想起我如今能夠這樣站在他眼前,是多麼的不容易。

我爹是涼國最英勇的大將軍,可說一生皆無敗績,我常日裏總會偷著空仗著他的寵愛潛入軍中看他指揮練兵,聽他跟將士們講得最多的一句話,便是:“不戰何以言勇!”雖然他從未這樣對我說過,但我總覺得,我同身為鍾家子弟,怎能天天隻言開心,沒有血氣。

如今這個情形,我應同那個嶽五更真槍實劍的比上一場,才可不失兵家傲骨。我不服氣.....也不信月泊是喜歡她的。

她的刀三次架上我的脖子,我都沒有覺得那樣屈辱,可是當他對我說“那你走好了。”我一下子就覺得委屈,非常委屈,我從小也沒有受過這樣的委屈。他根本不知道,我為了站在他麵前,都經曆了些什麼。

我要與她鬥武,他處處護著她,她的刀架在我脖子上,他沒有半分擔心我,還是護著她!為什麼!?......我這麼多年來...想著念著的...到底算什麼!

“鍾姑娘,我念及鍾將軍的威名,才對你一直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希望你自重。再奉勸一句,大兆的貴胄英傑何其之多,你不必隻這樣高看了我蔚月泊!”

耳邊他的聲音這樣冷...我抬眼看他,一句話也回不出,良久,眼淚抑不住的慢慢溢出眼眶...轉身......疾奔了起來...可笑的是,在我迫不及待想要逃離的這一刻,竟還可笑得留意著身後他的腳步...果然是漸行漸遠朝著剛剛嶽五更離開的方向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