槍與玫瑰23(3 / 3)

範總管時不時會來送一些日用品,其餘時間多是剛出院的司雪衣和霍斐他倆陪著,就算靳雨青不願意說話,隻是聽他倆聊聊天好歹也會讓病房裏多點生氣,不至於讓靳雨青把自己逼到死角。

聽護士說,他除了不肯吃也不肯喝、全靠營養液輸著之外,別的讓幹什麼就幹什麼,從來不讓醫護組為難。隻有每回周先生來了,他像是怕周蔚生氣,才肯賞臉喝兩口周蔚親手燉的粥。隻是胃裏空了不少時日,即便是粥也喝不下太多。

夜裏,兩人又是一個躺床上一個坐床沿,相視無言。

周蔚兩側下頜角都瘦得現了形,這日他為了麻痹自己還喝了點酒,此刻一臉疲態地看著床上的人,終於還是先開了口:“雨青……”

靳雨青莫名戰栗一下。

“我知道你心裏難受,我也一樣。可你能不能——”他抬起頭來,下巴頹廢地覆著一層短短的青茬,在看到靳雨青那張蒼白驚恐的臉龐時,又情不自禁把音調壓了下去,“你能不能別這樣折磨我?我也很難過。”

頓了片刻,周蔚才悲哀地道:“……我也是安安的父親。”

許是某個字眼打動了他,靳雨青幹澀地轉了轉眼珠。

周蔚低頭吻向他的唇角,輕輕一沾,閉目哀涼地歎息:“不僅安安需要你,我更需要……雨青……如果你都不要我了,那我來這個世界還有什麼意義?”

酒氣和植物氣息,在他身上混出一種成熟滄桑的感覺。

幹涸已久的眼眶漸漸濕潤,空茫的眼神裏仿佛有了悲愴之外的顏色,靳雨青眯了眯眼又把那水痕憋了回去,許久才顫栗著攀住周蔚的後背,小聲訥訥:“對……對不起……”

——他太癡迷於那個慘死的孩子了,卻忽略了這個與孩子有著同樣血緣之親的男人——他比安安陪伴在自己身邊更久,感情更深,他們一起經曆過風雨和挫折,共過患難和酸甜。

而他卻將這個與自己承擔著相同痛楚的男人丟棄在一旁,自我龜縮地逃避著,讓周蔚一個人孤獨地去麵對外界,麵對那些本該由自己親自處理的一切。

“對不起……對不起……周蔚……”靳雨青反複念叨著一句話,眼眶蒸得通紅,卻愣是忍住了沒再哭出來。反倒是周蔚俯在他肩頭,不知為何卻泣不成聲,肩膀微微的顫|抖著。

靳雨青念得累了便睡了過去,但摟著男人的手臂卻沒有放開。

周蔚掀開被窩一角鑽進去,從背後貼身攬著他。一張單人病床,湊湊合合剛好擠上兩個大男人。他把自己下巴放在靳雨青的肩窩,似乎連一條縫隙都不願與其分開,就那麼緊緊地、緊緊地抱著。

直到靳雨青皺著的眉頭在熟睡中緩緩展開,嘴裏卻無意識地呢喃著周蔚的名字。

他在對方頸窩深深呼吸一口,輕聲呐呐:“我隻有你,隻有你了……雨青……別不要我……”

靳雨青在迷蒙中輕哼了聲,仿若應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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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天亮。

兩人交錯的氣息溫熱瘙癢,一點點喚醒了靳雨青的意識。他在周蔚的懷裏醒來,感覺到自己十指都被對方嚴絲合縫地扣著。又享受了半小時靜謐的時光,周蔚才慢慢轉醒。

“我想出院,回中央宮。”

睜開眼聽到的第一句話,是靳雨青說要出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