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蔚用鼻尖蹭蹭他的臉,道:“我們就少走點腎,該走走心了。”
靳雨青皺起眉毛,銀睫落雪一般微微地耀著,他憂心地看過去:“你腰子不行了?”
周蔚被嗆得哽了嗓子,糟心地瞪著眼前一臉無辜關懷倍切的心上人,胸口被他氣得嘔成一團,當即把他摁倒在吊椅上狠狠地揉搓,低啞地警告他:“靳雨青,你的重點就隻有我的腎?我跟你講,你就是再來十年花期,我腰子也好得很!”
“別鬧……”靳雨青被搔到了癢心,彎笑著眼睛跟周蔚左右打鬧周旋。
……
恍惚,在遠處花壇的另一頭,被花藤架子遮擋住的陰影裏,斷斷續續地響起說話的聲音。周蔚也停下動作,視線轉到那邊,疑惑地保持靜默。
那樣輕柔沉綿的、如流水潺潺滑過般的嗓音。
“司雪衣?”靳雨青擺了個口型,周蔚會意地點點頭。
“不可能……走吧……唔——?!”花架突然猛烈地一晃,似什麼重物被錘到了上麵,枝葉和花瓣嘩啦啦地掃落了一地。
“霍斐!!”司雪衣倒退了兩步,驟然拔高了音調。
被薄風吹開的花枝間,露出了司雪衣那張勃然盛怒的側臉,頸上的項圈依舊喑啞地泛著金屬光澤,唇角暈著一點血色的紅。他兩隻拳頭緊緊地攥緊,眼中激蕩著、翻滾著,而令人匪夷所思的是那雙桃花眼很快就微微地皺起來,盯著對麵的靳雨青兩人看不到的那個人,竟然迎著日光閃爍出不明的亮點。
司雪衣……哭了?
靳雨青跳下吊椅,想過去幫他解圍,卻被周蔚一把從背後抱住:“別去,再看看。”
霍斐從花架那邊走出來,一側太陽穴被揍得半青不紅,衣服上也勾著淩亂的花枝葉片。他就那麼形象略微有點滑稽地靠近司雪衣,捧住那張含淚的淒愴的臉,小心翼翼地說:“給我個機會,就一次,不行嗎?”
“司雪衣!”他轉身要逃,被霍斐從背後吼住,“你為什麼不能正視自己的心意!承認你自己對我有感覺就那麼難嗎!我就那麼讓你難以接受?我之前吻你的時候你分明回應我了……”
司雪衣驟然回身拍開霍斐的手,瞪著眼睛也高聲反問:“霍三少,你就這麼想睡你哥睡過的人嗎!還是你覺得我操起來很有意思?!”
霍斐跨到他的眼前,質問道:“這和我哥有什麼關係!每次我跟你表白你都要把我哥扯出來。我知道你以前跟過我哥,但是我也知道你早就離開他了。現在我們都是空窗期,為什麼就不能試一試?!”
“不行就是不行,沒有為什麼。”司雪衣避開他的視線,冷冷地說。
“你是不是對我有什麼偏見。”霍斐說,“就因為我是他的弟弟?”
“沒有。”
“沒有你這樣拒絕我?你聽著司雪衣,他是他我是我,我不知道他以前是怎麼對你的,我隻知道……如果是我,絕對不會讓你渾身掛滿裝飾,還給你帶上這種奴隸一樣刻著主人名字的恥辱項圈!”
霍斐一口氣宣泄出來,語氣有些激昂了,直接刺痛了司雪衣心裏不敢直視的傷疤。他楞了半天,身體僵硬得似快鐵板,思維渙散成一團亂麻,語無倫次地喏喏:“對,我像個奴隸一樣……項圈……主人……”
“對不起,我不是這個意思。雪衣……真的,真的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霍斐被他的臉色嚇壞了,口不擇言地道起歉,匆慌去拉他的手。
司雪衣轉過頭,猛然看見了站在遠處的周蔚和靳雨青二人,一時僵立在遠處。
靳雨青向前邁了兩步,可能是日頭太毒辣,也可能是吃得太少的緣故。他踩在草坪上的腿腳有些發軟,頭腦卻莫名地沉重起來,好像一注水銀從天靈蓋裏灌了進來。
他搖搖晃晃幾秒,突然眼前發白,中暑一般喉中作嘔,整個人直挺挺地向草地上砸去。
“雨青、雨青!”
“司雪衣!先別吵了,快看看他到底怎了?!”
職業本能強行撥回了司雪衣的思維,他頓時拋卻了關於霍斐的問題,連跑帶趕地撲到靳雨青身前。
靳雨青在一片朦朧白光裏恍惚看見兩張焦急晃動著的臉,想告訴他們自己沒事,但是手卻軟得抬不起來,張開嘴也隻能發出微弱的哼息,白支著兩扇耳朵,卻聽不清他們到底在說些什麼。
……
“他怎麼樣?這段日子他身體好多了,剛才也還好好的!怎麼又會突然昏倒?”周蔚跪坐在草地裏,膝頭攏睡著靳雨青,一臉焦態地催著司雪衣,儼然一副‘大夫你救救他’的戲劇性表情。
司雪衣查看了一番,抬手試觸了靳雨青的腦門,麵色漸漸凝重地望向周蔚,良久才躊躇著說道:“我不知道……先抽個血查驗查驗吧,我需要確定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