滄海月明珠有淚6(3 / 3)

燕文禕撫著他的魚尾:“肯定不讓你吃虧。”

“公子——謝公子!”門外有人喊道。

燕文禕知道他們在裏麵待得夠久了,隻好跟靳雨青暫時告別,“我必須走了雨青,我以通鮫語為借口才能接近你的。”他在鮫人手心劃了幾下,“這是我這一世的名字,好好保護自己,別跟秦逸硬來。”

“夷清!我的名字……”靳雨青聽他已經起身,匆慌道。

吟鳴剛落,殿門被人一掌推開,十數盞挑著燈籠的仆從湧了進來,秦逸負身立於門間,環視著屋中的一人一鮫,神色狐疑。臨風慌忙地跟進來,站到自家公子的身邊。

燕文禕從容地整理著自己濕透的衣衫,擰了擰頭發裏的水,池裏的鮫人忽然掀起一尾水花,然後氣呼呼地一頭紮進了水裏。他回頭看了一眼,故作憂鬱:“……”

臨風翻譯道:“……公子說鮫人一生氣,將他卷進池子裏去了。”

秦逸說:“還問出什麼來了?”

臨風看著燕文禕比劃完,說道:“公子說,這隻鮫人叫做夷清。他告訴公子,南海之外一百裏,有一處礁石,退潮時可見,下有海匪藏匿的金銀十幾箱;向西又五百裏的海底,有兩艘貨運沉船,上麵大量珍寶珠奩。”

燕文禕身體發抖,撫住胸口,哇地又吐出一口血來。

“哎呀公子!”臨風扶著他搖搖欲墜的身子,“通鮫語很費心神的,官家有什麼話下次再問吧,您可以派船出海,看看那兩個地方是不是有寶藏!我家公子都要氣絕啦,跑不掉的,有事你們可以去城裏的安仁醫館傳話的!”

說著燕文禕又翻了個白眼,直往地上倒去,被臨風架在肩頭連走帶小跑地往外走。

秦逸見他氣若遊絲的,一碰就要斷氣,近又不敢近,怕被他咳出的癆病染到身上,揮揮手將兩人放出了府門。直到派去跟蹤的回來彙報,親眼見他們進了醫館,才微微打消一點懷疑的念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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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文禕半死不活地被扛進安仁醫館。

直到第二天中午,醫館的老大夫才拎著幾個酒葫蘆走進安置他的房間,拿腳一踹他床沿:“起了!人早就打發走了!”

幾個酒葫蘆砸他身上,燕文禕才睜開眼坐起來,拆開酒葫蘆的塞口,仰頭抿了一抿,瞬時滿嘴血色,像是被人捅了一刀嘔出來似的。他舔了舔牙齒,咂咂嘴似是品味一番,比劃道:“今天的不錯,昨天的太酸了。”

“酸甜都是假的!”老先生道,“我這樣隨你騙人,白積這一輩子的良善了!”

燕文禕笑一笑,收攏好衣襟下了床,命臨風悄悄備一架馬車要回府去。

走前,老先生問道:“下定決心了?那可不是鬧著玩的,犯得著為了一隻鮫人這麼大費周章?”

臨風回頭,也抱怨說:“我們公子想做的事,十八頭牛都拉不回來,先生你也不要勸了,我都勸了十年了,有什麼用?你看,我們海撈隊尋到的寶都能叫公子白白送給蕪國!算了吧,不如跟我們說說有什麼好吃的好玩的來的實在!”

“這城裏有什麼吃喝物件是你們不知道的?我這破醫館還要仰仗你們呢!”老先生胡子一吹,擺擺手催趕道,“唉,得了,走走走,趕緊走!”

燕文禕朝先生微微頷首,轉頭鑽進了車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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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一陣,秦逸派出的打撈船隊的確在那兩處撈到了不少珍寶,大都積了厚厚一層海沙,不似人為構造的假地點。秦逸本人親自看過了撈上來的東西以後,這才對燕文禕的鮫語深信不疑。

臨風將見聞講給燕文禕聽,卻見他也沒什麼反應,隻捧著一樽石藥杵,搗鼓著烏漆墨黑的東西。

他覺著無趣,剛離開燕文禕的房間,就在後院水池邊撞見挺屍的緋鯉。

“……幹嘛?曬魚幹?要不要給你撒點鹽麵兒?”

緋鯉仰起頭,指縫間的蹼都要曬幹了,臉頰旁邊積了一堆珍珠,臨風毫不客氣地全都撿走,才聽這條紅尾鮫人紅著眼睛說道:“紅尾不好看嗎?真的不如藍尾好看嗎?”

臨風蹲在他身邊,伸手摸了摸他的漂亮尾鰭,歎氣說:“緋鯉呀,你還小,這不是紅尾藍尾哪個好看的原因,你不是喜歡公子穿白嗎?那要是我也穿白,你喜我不喜?”

“……”

“行了,別在這兒曬著了。”臨風見他不動,直接彎腰挎著紅色尾巴將他抱起來,慢慢放回水裏,“我過會上集市,你跟我不跟?去買小魚幹。”

“不跟!”緋鯉生氣,扭頭鑽進了池底。

臨風站起來,也甩頭走掉:“不跟拉倒。”

過了好一會,紅尾鮫人才浮上來,眨巴眼睛看了看,喊道:“哎……等我……”

臨風微微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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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批海貨打撈上來後沒幾天。

一封拜帖送到了安仁醫館。

臨風將帖子取回,在燕文禕拆開查看的時候湊了兩眼,啐道:“呿!上次態度那麼惡劣,這回打上寶貝了,就知道用拜帖了?我看他們蕪國人都是一群不知禮教的蠻子!”

燕文禕看完,隨手擱在桌上,打手勢道:“顰兒進城了嗎?”

臨風回說:“早到了,怕是這會兒正在酒樓吃海鮮和烈酒呢!昨天還醉醺醺地說要去睡花樓,實在是太不像話了!”

燕文禕點點頭,“叫她別喝多了,還得辦正事呢。我這院子後頭的池子怎麼樣了?”

“哦,差不多了,今天晚上就能把水灌滿,可是公子,咱們院子那頭緋鯉不是住著個池子嗎?咱在這兒也住不久,多費勁兒呢!”

“那不一樣。”燕文禕道。

臨風搖搖頭,心裏學道:哦,那不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