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永久標記16(2 / 3)

“你親眼看到破軍爆炸,而我被轟成了碎片,是嗎?”鬱澤轉眼已經走到了他的麵前,眼角微微上揚,徑直掠過鬱青的身側坐上那把中央艙的指揮椅。青年的手指敲在皮質的扶手上,親切喚道:“那隻是台調虎離山用的拙劣複製品,哥哥。”

謝珩站定在鬱澤的左手邊,目不轉睛地盯著他,神情略帶癡迷。

成年以後,鬱澤很少再用“哥哥”這樣稚氣的詞語來稱呼他,多是“皇兄”或“元帥”,兩人對決時還直呼其名。此時鬱澤兩腿交叉,隨意地靠在指揮椅上,軍帽底下的表情恣意橫生,看過來的目光卻毫無溫度可言。他不僅沒有被炸成碎片,甚至毫發無損!

這一聲“哥哥”對鬱青來說並不是親和,而是從骨頭裏滲出的冷意。

他轉頭望向鉉窗,看到本該被追擊捕殺的起義軍也漸漸聚攏過來,而他派出去的軍團皆被反殺。艦隊已經掉頭,緩慢的駛向帝星的方向。

“你騙了我。”鬱青收回了目光,“這隻是你的一場戲!”

鬱澤不禁輕聲哼笑:“戰場上隻有生死、隻有兵不厭詐。不是我騙了你,是你的自以為是和狂妄自大騙了你。不佯裝戰敗,你怎麼會上我的當?你駕駛騰龍出現的時候,倘若你沒想將我置於死地,就不會有我們後來的反殺,鬱青,這場戲裏誰也不無辜。”

“當你想殺我的那刻起,你就已經輸了。”

鬱青形容灰敗。

是的,一切都完了。

鬱澤用起義軍拖延普通機甲軍團的戰力,引誘鬱青帶領A級軍團出征。戴維借口中彈失蹤,幫助S級軍團士兵混出帝星,取代喬恩小隊的人。北冕軍又佯裝中了A級軍團的圈套,製造混亂,故意被捕,進入母艦與早已混匿在其中的圖斯接上頭。

鬱青駕駛騰龍與破軍決鬥的時候,艦隊裏恐怕正在發生快而迅猛的兵變。

他以為自己親手殺死了鬱澤,所以放鬆了警惕,甚至派出最後一部分精銳兵去追擊假意逃散的起義軍。或許、或許連當時入侵的起義軍軍用係統,都是鬱澤故意泄露給他們聽的,為的就是讓他們自以為勝券在握,並按照鬱澤早已畫好的線路一步步的走入他的陷阱!

從一開始,這就是一場盛大的演出!一出相互利用而上演的群幕戲!一場啼笑皆非的戰爭!

螳螂捕蟬,黃雀在後。

在這場所有人都以為自己是獵人的戰役裏,的確是鬱青輸了,輸的一敗塗地,輸的毫無尊嚴。他不僅輸了軍隊,輸了權力和地位,還輸了最後能夠僥幸保命的“兄弟情義”。

沒有人比他更像個徹頭徹尾的失敗者。

到頭來,他費盡心思得到的一切,不過是在鬱澤的光榮薄上又添了一筆。

“哈……”鬱青捂住臉,笑容漸漸猙獰而淒愴,“哈哈、哈哈哈哈哈……鬱澤!你好樣的、好樣的……”

鬱澤冷冰冰地抬起眼眸,黑色的瞳仁中映著神色狼狽的鬱青,他壓低嗓音一個字一個字地撚清楚,提醒道:“人就該為自己的選擇付出代價,不是嗎,皇兄?”

這句話是爆炸時,鬱青說給已經被轟成碎片的破軍聽的。

鬱青踉蹌兩步。

片刻站穩,咬定心思一把扣上光子槍的扳機,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將銀灰色的槍口對向了自己的太陽穴。

謝珩眼眸驟縮。

“砰——!”一聲槍響!

被謝珩一腳踢飛的手丨槍在半空中走火,子彈擦著羅格的耳朵而過,給他的左耳開了一個血淋淋的口子。鬱青被橫來一膝頂跪在地上,肩頭被死死壓著,跪彎的小腿也被謝珩踩按在地上動彈不得。

“鬱澤!!”鬱青恨道。

鬱澤踱步走下來,居高臨下地俯視著,用手中的槍托挑起他的下巴,納悶道:“皇兄,我被困在杜裏實驗室裏兩個月,生死不能;在星域裏流浪數月,無家可歸。你說,你憑什麼能這麼輕易地吞槍自殺?”

鬱青:“……”

“帶下去。”鬱澤冷冷吩咐道。

圖斯用電子鐐銬鎖了他的手,將他押往軍艦中的隔離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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底下的人眼疾手快,已經明白形勢翻轉,大局已定,趕緊給鬱澤整理出一個可供休憩的房間。中央艦是帝國最大最豪華的一艘軍艦,駕駛著這艘軍艦,哪怕是要在星際中飄蕩兩年都毫無壓力。

鬱澤用冷水撲了撲臉,表情並非有多得意,卻有些低沉。

一雙手從背後伸過來,緊緊地抱住了他。

“謝珩。”鬱澤無奈的推開他,轉身離開盥洗室,疲累地坐在房間裏的沙發上。

謝珩跟過來,像隻黏人的大貓一樣,再一次抱住了他:“我戲演得還好吧?說實話,爆炸那一刻我真的害怕極了,腦子裏亂七八糟的。想萬一你逃不出來怎麼辦,又萬一複製品破軍沒能及時換過去怎麼辦,萬一鬱青識破了我們怎麼辦……”

“你怎麼這麼多萬一?”鬱澤打斷他道。

謝珩無聲笑道:“萬一你出事了,我就去陪你……好在我們賭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