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心急,陰陽山主的鋒利刀光已然落下!
“屠仙尊!”她大聲呼叫,玉容小臉上一片煞白。
突然,淩空而降一道瘦長黑影,影下踩著的青白劍光令小姑娘精神一震!——是無欲劍,沅清君!
隻是劍上人靈力亦是不穩,飛身而下時那把被他當做寶貝的無欲劍卻是擦著泥土而過,將雪白劍身染上肮髒汙跡。蕭奕彎腰搶在刀下撈走地上蟒蛇,也管不得靳雨青被胳膊夾著是舒服還是不舒服了,絲毫不敢停留,劍如流星飛虹狹勢而去。
陰陽山主一刀劈了空,沒砍到蛇頭,卻將刀下土地砍出了一道深深的裂縫,可見殺意之深。
白斐然望見飛劍而來又攜蛇而去的蕭奕,惱他吃了自己那麼多丹藥,符咒催化之下竟然還沒被散去功力,登時傳音給陰陽山主,喝道:“別讓他倆跑了,叫你的靈蝠去搜,見一個殺一個!”
陰陽山主應道:“是。”
隨即抓起地上一把血土,召來以血氣辯人識物的靈蝠。這靈蝠訓練之法是她從臨虹閣一個高階弟子手裏騙得的,尚且沒有融會貫通,黑壓壓一群獠牙黑蝠在嗅過血氣後興奮地一陣狂亂,暈頭轉向的繞了好久才齊齊飛去。
此刻。天地間兩個大陣牢牢對峙,哪個都不落下風,但是此方陣初成,龐大血陣的陰鷙之力勢必已經驚動秘境外的仙門教派。想必過不了多久,琅玡郡中就會聚集起大量的修士,說不定還會派人進入一查究竟。
目前此陣遠不足以消滅那些世家,白斐然隻得暫時停止念咒吸丹,否則大仇未報,自己卻先爆體而亡可就遭了。於是隻能先行搜殺屠仙尊,毀掉他的反抗金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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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奕禦劍飛馳,專挑那密林峽穀障礙遮目的泥濘小道走,瘋狂甩掉身後追來的尾巴。他抱的住巨蟒的前半身,後半條尾巴就隨著疾馳在風中晃來晃去。
靳雨青還有力氣朝蕭奕吐信子,傳聲道:“沅清君,你胳膊硌著我肚子了,要吐了!真的要吐了!”
“你閉嘴!”蕭奕額頭直冒汗,一半是急一半是嚇,他可從沒受過這樣的刺激。他倒好,差點被人剁成蛇段,不劫後餘生心有戚戚也就罷了,竟然還能這般無所無謂地開玩笑。
靳雨青嘿嘿一笑:“沒事兒,讓我休養一會又是一條好蛇!”
“……”
兩人跌跌撞撞地在秘境中禦劍而行,直到見遠處森然林立著一片樓閣城鋪,天地間雖陰暗昏沉,但城中燈火通明人聲朗朗,高|聳者重簷攢尖,華麗者紅琉玉瓦,亭台閣廊曲流繞水,中有頭戴儒巾的門生挑燈巡夜,行間彬彬有禮,舉止得益。
不知是何方幻境投影。
蕭奕靈力不支,瞥到東北角一處荒樓無燈無人,便也顧不得什麼世家君子作風,肩攜一條軟綿巨蛇從閣樓的窗口撞了進去。一人一蛇翻滾數周,靈劍也扔出去了好遠。
緩過這口氣,蕭奕起身將青蟒抱到屋中床榻上,撿起無欲下樓查看,先將四周所有門窗封鎖,刻下暫時隱蔽二人氣息的咒符,才細細打量此處藏身之地。
這是一座藥閣,其中木柱斑駁,想來建成應已有百年。一樓擺放著不少藥櫃和木梯,櫃上紅漆或多或少有些脫落,有的年久失修仿佛一推就倒。拉開小格,裏麵藥材倒還新鮮。
二樓更是簡潔,三麵牆上都靠立著舊書架,架上滿滿的醫書、藥典和丹譜,正中一張紅木方桌,桌心一鼎瑞鶴銅熏香爐和一杆墨跡已幹裂的狼尾小毫。
蕭奕恍惚想起那些門生的儒巾似曾相識,加之此處的丹譜藥閣,更是熟悉。
壓下心頭的懷疑推測,待要去查看靳雨青的傷勢,一抬頭,卻見床上一灘濃血,正滴滴答答地沿著褥被向下滴落,甚至滲進木板縫隙中,流到自己的腳邊。
剛才還好端端的一條巨蟒,隻這一回頭的功夫,竟已成了一副寥附殘血的腐肉蛇皮,淒茫地瞪著金瞳。
蕭奕雙耳轟然一嗡,向前踉蹌兩步雙膝一軟,跪入了血泊中,顫道:“怎麼會?莫楓……”
大蛇哪還會回應他,隻有沅清君一人的聲音淒淒涼涼地飄蕩著,孤孤單單,他想去抱那蛇身卻又不敢靠近,愴然念道:“為什麼……莫楓,你不是總說禍害遺千年麼,怎麼能……”
他眶內酸疼,忽而感覺臉上冰涼一片,用手背一抹竟是濕漉漉的,愈湧愈多。手心是血,手背是淚,酸苦辛鹹翻騰不休,胸腔裏像是被誰挖走了一大塊,又空又蕩,如紮針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