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雨青與蕭奕對視一眼,齊齊踏劍趕去,行至近處,才發現那當空一輪並非是什麼血日,而是一方尚未張開的血色陣圖,正似一隻緩緩轉動的齒輪,慢慢舒展開來,頃刻間就能覆蓋此方天地。
陣下被捆綁著一群金丹修士,齊思思也在其中。除卻之前那批未來得及跳井傳送的,還有不知白斐然又打哪弄來的人,足足有百十來個!各個手腳俱軟地歪倒在場中,力氣稍大的用靈繩捆著,眾人都用一種極其恐懼驚慌的眼神望著對麵高崖上的黑衣青年——那個手握血光劍的假“屠仙尊”。
見此大陣,聯係前景,不得不讚白斐然一句聰穎。
不知名秘境變化多端,他能捕捉到“心魔幻境”這個千載難逢的機會,率先將人藏匿其中,又以長久的血陣毀丹之景恐嚇捉來的修士,使得他們早已對此血陣心生恐懼。
白斐然就是利用此心魔幻境的特點,同時引發數百人對血陣的恐懼,溪流彙成江海,憑空造出一個他獨自絕不可能創造出來的遮天大陣。
正想對策之時,對麵崖上的小無常君舉起血光劍,開始畫另一道符咒。
血光長鳴,場中百人亦痛苦哀嚎起來。
蕭奕聽見這劍鳴呼嘯,忽覺丹田翻滾如沸,似有一隻無形刀劍在紫府中剖劃絞碎。剛開始時尚且還能抵抗,不多時就已臉色蒼白,隻能勉強拄劍立身,金丹上也遭蒙一層頑固魔氣。
靳雨青一時不知該做何解,灌輸靈力給他以緩解一二時,忽然想到:“是丹藥!你吃過他給你煉製的丹!該死!”
而此刻那些丹藥早就化進紫府了,哪還取的出來。可白斐然又是怎樣,他一氣吸收這麼多的金丹修為,勢必無法融合,隻能爆體而亡。
蕭奕虛弱道:“他怕是要證殺道強行突破化神期,在雷劫布下之前撕裂秘境空間,好把血陣引到外麵去。”
靳雨青深呼吸,凝神思考片刻,沉聲問道:“蕭奕,你可還能驅使靈力助我布一反抗陣圖?起碼要比天上這輪大一些的才行。”
沅清君聞言抬頭看了看,眉峰微顰,無奈搖頭。
“那你可還能再禦劍一回?”
蕭奕想罷,“可以。”
“好。”靳雨青肅目而言,用從來沒有過的認真口吻,握住蕭奕拄劍的手,道,“用你無欲刺我一劍。”
蕭奕瞪大眼睛,不可思議:“你胡說什麼!”
靳雨青毫不退讓,“血陣當以血來還,其中因果你應當比我更明白,若不如此,待白斐然陣成一切都來不及了,整個修真界都要遭殃!”
“莫楓你不要胡鬧,無欲是把仙門靈器,生來斬妖驅魔。你是魔修又是蛇妖,若以它刺你,你還能活嗎?!”蕭奕一動真氣,金丹蒙塵速度更是加劇。
“越是仙門上品靈器才越好,正能抵禦這血魔大陣。”靳雨青捧起沅清君的臉,輕輕親了一下他漸褪血色的薄唇,兩唇分離時又如往常一樣開起玩笑來,“沅清君,你沒聽過一句話嗎?叫‘禍害遺千年’,像我這樣的大魔頭,鐵定能活個七八千萬年,給你生一堆蛇崽崽。”
蕭奕:“……不行”
靳雨青皺眉:“你且記住,我以最快速度衝下去畫陣,到時你一定要眼疾手快,我一畫完你就帶我禦劍逃走,不要戀戰,走的越遠越好。我的陣隻有我能解,白斐然一定會來追殺咱倆。”
“此法太過危險……”
“蕭奕,怎麼這樣磨磨唧唧,真不是個男人,再過會你金丹都要碎啦!”靳雨青提起他的無欲,抵在自己胸口,“我實話跟你講,作為一條千年大蛇,我有特殊的療傷秘技,我敢保證你一定會很期待。所以快點吧,別墨跡!”
蕭奕壓根不想知道這世上有什麼療傷秘技會讓人期待的。
然他還來不及把拒絕的話說出口,靳雨青已經自己朝劍刃撞了過來,靈劍穿透血肉的聲音依舊那麼沉悶。但當清雅一世的沅清君看見自己劍上染了對方的血,腦海裏驟然一片空白,胸口劇烈疼痛起來,好像自己也同時被刺穿一樣,心窩處緊皺憋悶的感覺是從未體會過的難受。
“不,莫楓……莫楓?”
等他從窒息中回過神來,靳雨青已經將長劍霍然拔出,化形成一條青鱗巨蟒,飛速向山穀中潛行遊去。
——而自己眼前隻餘下一堆染了血的黑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