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斐然怒氣過盛,加速了傷口血液的流失,他從乾坤囊中取出一粒丹藥吃了下去,又將另外的藥粉灑在傷口上。身體輕微搖晃的一瞬,一道白影橫貫而入,落地扶住他。
“斐然!”她喚的極親密又極小心,眼神愛慕溫柔,分毫不離小無常君。
白斐然皺眉,隻冷聲問道:“人呢?”
“都在那邊,一個都跑不了。”陰陽山主道,美極的臉龐上隱現擔憂。
壞了!靳雨青心道。
他見蕭奕失蹤,來尋時還有不少年輕力壯的修士沒有離開。這些人心智較堅定,不會再引出大規模的魔物,他便全數交給齊思思組織了,卻沒想讓陰陽山主鑽了空子!
“好。”白斐然說了一個好字,卻要邁步時,霍然臉色一變,猛地從口中噴出一口血來!一大口紅跡噴灑在陰陽山主的胸|前白衣上,染透了外衫。
同時“血光”身上劍光濃鬱,似是也應和主人一般,幾乎從劍尖莫名滴下血滴來。
劍器映主,用劍之人靈力越厚修為越高,那麼劍器上流轉的靈光越是醇厚。正如沅清君所佩“無欲劍”,劍主清明無欲,靈光無暇青白,揮動間掃蕩天地穢氣。
而這把“血光”顯然已是一把浴血無數的凶器,其凶悍程度應與其主人相配。但若其主無法完全控製此靈物,劍器就會反噬。
見此異象,靳雨青心中駭然,卻幡然醒悟。
若這一切都是他所為,那麼他秘密搜掠金丹期弟子,動用無形大陣將人困禁在深山密林當中,在人身上刻下改造過的無常歸魂引,血陣,破碎的金丹……這些便都有了合理的解釋。
他確實是在試驗。
——試驗一種可以強行將他人金丹吸收,並化為自己所用的邪魔之法!否則以白斐然元嬰期的修為,血光劍又怎可能有這般濃鬱的靈光!
隻是這種修煉之法縱然快捷神速,但到底是靠強行掠奪他人修為來助長自己,境界不得提升,卻又將大量金丹靈力困拘在一方紫府內強行壓製,其中過程難免痛苦激烈,不亞於被掠奪金丹的修士所承受之苦。
就像一個固定大小的盒子,偏要往裏塞進更多本不可能裝得下的東西。白斐然眼下所做正是如此,一有輕心,就很可能爆體而亡。
靳雨青想通後,問道:“白斐然,你修為已近化神了吧?”
白斐然甩開陰陽山主的扶持,筆直站立,喉間滾動壓下一口腥甜,黑袖抹去唇頜上的血跡,仍是不回頭地向前邁步。陰陽山主也祭出靈鞭,阻擋靳雨青二人的步伐,蕭奕持劍挺護在靳雨青身前,與他兩相對峙。
靈鞭道道打在無欲劍上,鏗鏘作響靈光四濺。隻是同在金丹秘境中,誰也不能更壓製誰罷了。
小無常君走出十數步,聽見背後一聲怒喝:“白斐然!你若當我們百年友誼不曾虛假的話,就此收手吧!你想做什麼、要什麼,哪怕是屠仙峰上沒有,我也能五湖四海給你搜尋,何必這樣為害別人、為難自己?!”
白斐然腳下一遲,站立良久深吸了一口氣,反問:“我要什麼?我要他們仙門世家所有人的命!你能允我嗎?!”
蕭奕,靳雨青:“……”
“宗主,便是念在我們相識相交一場,我不欲與你為難。這件事本來很簡單——我殺我的人,你做你手不染血的魔修尊主。可偏生,你非要來調查飛花教的事,還把一個癡癡傻傻的沅清君引進了局。仙門宗首沅清君的金丹,抵得過這多少顆下品金丹,誰不想要?”
靳雨青:“……所以你故意讓我們來尋秘境,又不加阻撓,不過是想連沅清君的金丹一起掠走。”
“不盡然,”白斐然冷嗬道,“你若再不識趣,非要與那些‘名門正道’站在一起……不僅是沅清君,連宗主你的,也未必不能為我所用。”
“白斐然!”
血光劍上勃然盈起紅光,小無常君再不肯與他說上一句,飛身而去。陰陽山主也不戀戰,隨即隱去身形。他倆走的如此幹脆果決,反倒讓靳雨青略略吃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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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二人走後片刻。
天地之間忽然陰沉下來,遮天蔽日的黑雲仿若大軍過境,壓向這一方山頭。滾滾的魔氣從烏雲中散發而出,頃天蓋地的鋪壓下來。在魔氣最深處,雷電隱現,死氣叢生。
一輪血日洋洋升起,在緊密墨色天空上正中高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