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雨青輕輕一喘:“你繼續呀……”
“…………”
陳乂撈起他的手,撩開袖子,露出滑落到小臂的藥石手釧。他一直覺得靳雨青身上有種讓人很討厭的味道,如此一尋果然發現了不得了的東西,臉色隨即一沉,“這是什麼?”
靳雨青蹙眉,“是丞相……”
“丞相?”陳乂握緊了他的手臂,力度似要將那堅硬的藥石給捏碎。
靳雨青微微吃痛,甩開他的束縛,十分不滿地道,“你發什麼瘋?朕連夜伏案批寫奏冊,手腕酸痛,丞相送朕一串藥石舒筋活絡怎麼了?”
小侯爺一想起秦致遠陰森森地祝他戰死沙場,就覺得那家夥的東西都跟下了咒一樣,哪個都見不慣,更不要說還是戴在自己陛下身上的玩意兒,說是氣惱還不至於,但偏就是心窩處陣陣發澀。
陳乂翻身將他壓回榻裏,熱血上頭,扣住了他的下巴凝視道:“臣送的東西陛下戴都不肯戴,卻能沾染的滿身都是秦致遠的味道!臣不在的時候,陛下難道都在與他把酒言歡嗎?”
“誰與他把酒言歡了?”靳雨青也氣地反駁,呼吸粗重,“你的影衛不是天天都盯著朕嗎,朕在宮裏吃了什麼做了什麼你不是都知道的一清二楚嗎?”
陳乂怔住,表情一滯:“你都……”
“你以為朕不知道嗎?朕要是不知道,你那些武功蹩腳的影衛能毫發無傷的在朕的大內之中來去無蹤?”靳雨青伸手推了推他,語氣在陳乂聽來,卻是似乎刻意加重了“朕”字。
陳乂忽然意識到,雖然一直口口聲聲稱他為“陛下”,但事實上很多時候他都將這個事實拋卻了腦後。是皇帝的放縱,才使自己能夠在宮中暢通無阻,倘若有一天皇恩不複,他陳乂也不能比其他人更加高貴到哪裏去。
有一瞬間,他似乎理解了秦致遠所說的“權貴”。手中握權,他便永遠都能站在帝王的視線裏,即便不忠不良、不仁不義,即便是出於忌憚而不是歡喜,光是丞相這個位置就足夠時刻提醒著皇帝他的存在。
“若是大晉四海升平,再無憂擾,你有何打算?”冷不丁地,陳乂問道。
靳雨青喘了口氣坐起來,整理好淩亂的衣物,斜瞥了眼陳乂,道:“自然是享福了。”
“若是大晉風雨飄搖,岌岌可危,又如何?”
靳雨青思考了片刻,想了想任務失敗的懲罰,沉痛答道:“朕與大晉同死。”
陳乂心裏一沉,恍惚間,漸漸鬆開了手,“臣知道了。”
“你知道個屁!”靳雨青見他顏色懨懨,抬腿一腳踢了過去,若不是被陳乂一手擋了下來,此刻應該正中他的心窩,踹他個人仰馬翻。
“丞相最近一直在太醫署裏研製藥酒,身上難免沾了藥味,朕最近又常常飲它,能不喝的滿身藥氣?手釧也是丞相非要掛朕手上的。”靳雨青說著又踹了他一腳,“什麼時候把你那吃醋的本事用到正道上來,真是讓朕操碎了心!”
陳乂大手一展,徑直將他的腳踝窩在手中,無奈道,“腳不疼了?”
摸著靳雨青腳踝吃了頓豆腐,忽然發現他踝上繞著一根銀鏈,之前兩腳藏在褲腿裏沒有發現,現下仔細一看,竟是那日自己送他的那顆琉璃珠。
吃驚道:“陛下,琉璃……”
“袞,給朕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