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啟開撥了一個號碼，跟對方聊了幾句，就掛掉電話了。
“等我同學的消息吧！”
衛淳的表情變得很奇怪，他看著文啟開說道：“我們不會觸犯法律吧？”
文啟開笑笑說：“暫時還在法律允許範圍內，如果老同學給我的消息在我的意料中，那麼我就可以給你劃定範圍，你按照這個範圍調查就可以了。到時候就是你們公司內部的事兒，就更談不上觸犯法律了。但我們跟銀行打交道的事兒不能說，你隨便編個名目就行了。”
衛淳放下心，也別怪他太謹慎，工地剛出了事兒，他這飯碗，還惴惴不安地頂在腦袋上呢。
“小文，你這能力，去工廠值夜班真浪費了，簡直暴殄天物！”衛淳真的痛心疾首。
“我們這批同學，不是進風投就是進大金融機構，進銀行都算差的，我畢業的時候跟導師鬧翻了，推薦給了我一個最差的，當然沒法在行業內找到好工作了，嗬嗬，我就隨便找了一個。”文啟開笑眯眯地說道，看上去對此毫不在意，但衛淳注意到了他桌下握緊的拳頭。
衛淳沒接話，他有心向雲依推薦這個人才，但沒信兒之前他不會給對方空頭支票。
等電話這段時間也沒浪費，文啟開順便教了他幾招看報表的心得，以及企業財務中的種種貓膩，衛淳自是受教。
終於等到電話，文啟開接完後，鄭重地拿出兩張報表。
“首先，給工人發工資的欠款應當是在一個工資賬戶中的，但五建的這個賬戶從4月開始就有大額的資金流動，在文件中，顯示是因為工會換屆資金重組，隨著這些資金流動，原本該發給工人的工資就莫名其妙流失了。”
“這一張是5月中旬後勤處購置的一批電腦椅以及筆記本電腦，但貨物遲遲沒發，而這筆款子的交易賬號轉了三個人，經過兩個城市的周轉，最後又回到了岩平市。在文件上簽字的除了老總，還有一個人值得注意下，後勤處的蔣處長。”
“這張是5月下旬，是對上一次工程事故的賠償金額，這個數字比正常的賠償金要大，表麵上欠款是進了受害家屬的賬戶，但這個賬戶幾天後就將這筆錢移走，同樣也是經過了兩次外地轉移，最後回到岩平市。”
“但我認為這兩張報表都是煙幕彈，這兩筆錢可以分頭下手，而最後卻很有可能進了一個人的腰包，這個人很大概率不是表麵在文件上簽字的人，而是另一個在各種報表和文件中都沒明顯出格的人，這個人，一定跟你的工程有很大關聯。”
衛淳看了下手機時間，現在是下午三點半，公司還沒下班，現在去還能堵到人。
“小文對不住了，今天可能沒法請你吃飯，”衛淳拿出八百塊錢，“這是你辛苦所得，不要跟我推辭！”
文啟開也沒玩虛套的，接了錢問道：“你要去堵人？”
“嗯，我隻有一周的時間，一定要快點把錢追回來！”
“可是你要清楚，已經過了兩個月，這筆錢很可能早就被人消化了。”
“那就讓他坐牢！”衛淳眼神裏透著一股決斷之色，“貪汙工人的錢，沒有比這個更惡劣了，就算讓他傾家蕩產，也得把工資給人家還上！我要給工地的兄弟們一個交代！”
但文啟開說的不無道理，對方既然貪汙了這筆錢，很可能早就已經花掉，如果實在追不回來……隻有雲依能幫忙了。
比起五建的飯碗，衛淳更想當一個言而有信的漢子，大不了就被人當成小白臉，他就一俗人還怕這個？
來不及坐公交，衛淳奢侈一把，招了一輛出租車。
一路上看著計價器跳字，衛淳心都在滴血，這個月的五千薪水還沒到手，就開始往外散財了。
到了五建，衛淳直奔後勤處，處長室正好有人，蔣處長正在跟人談話，直到那人離去，衛淳才進了處長室。
“蔣處長你好，我是綠茵工地新上任的項目經理，最近有一批工地的水電開支有超出，所以我想來打聲招呼。”
衛淳不是傻子，他當然不能直接地問“你買的電腦椅和筆記本去哪了”，那還不得打草驚蛇？所以衛淳隻能慢慢套話。
蔣處長回應之後，衛淳慢慢跟他聊了起來，再慢慢不經意地聊到了公司待遇上。
“……現在就是家跟工地、公司三點一線，項目經理這活就是得來回跑，每次帶一堆資料，要是有個筆記本電腦就好了……”
衛淳邊說邊觀察蔣處長，果然，一提到那批沒下落的采購物品，他的眼睛，看向別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