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殷道:“等阿璿醒來後。”
上官仕信詫異道:“你要生了孩子後再成親?”一頓,他又搖首笑道:“也是,你用不著在意別人的眼光,能夠隨心所欲,他待你是不錯。”
阿殷看著他,欲言又止。
上官仕信說:“我知你想說什麼,但不必說。人生難得一知己,”他彎下眉眼,道:“阿殷,仕信能遇上自己的知己,此生已然無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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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殷回到永平時走的是陸路,趕了一半的路程後,正好迎來七月的暴雨,阿殷索性不再趕路,找了家客棧歇著,打算雨停了再走。
暴雨下了一整天,停下來時已是傍晚時分,阿殷見天色已晚便吩咐眾人在客棧裏歇一夜。
去一趟綏州,來回也要兩個月多點。而這一個半月裏,阿殷隔天就能收到沈長堂的信。而這幾天倒是安靜了,沒見信郎來送信。阿殷算了算日子,心想約摸朝廷很忙。
夜色漸深,阿殷把手裏的核雕雕完後,也打算歇了。
從南疆回來後,她的包袱總算放下,如今她的日子很簡單,也很滿足,上午在清輝樓授課,中午在穆陽候府和沈夫人吃飯,下午找人切磋核雕,晚飯則入宮與沈長堂一塊吃,之後在宮裏等他一起回去,夜裏自是做些有情人的快樂事。不過阿殷有點苦惱,都好幾個月了,肚子始終沒有起色。
此時,房間外有人敲門。
阿殷微怔,問:“何人?”
門口的黑影不說話。
阿殷頓覺古怪,她喚了隨從的名字,可無人應聲。她跑去開門,還未見到來者,便被抱了個滿懷。她定睛一望,驚喜地道:“你怎麼來了?”
沈長堂橫抱起她,順帶捎上門。
“有兩個人想你。”
阿殷臉微紅,嗔道:“你腦子平時都在想什麼?”他說:“想你,還有你的身體。”她圈住他的脖子,說:“你老不正經的,以後要是有孩子了,定不能跟你學壞。”
他覆上她的身體時,邊抽動邊道:“你去綏州已有四十五天,後半月的朝務我已辦完,向聖上告了半個月的假。我們一路回去,一路生孩子。”
阿殷目瞪口呆。
哪有人告假是為了房事!
他直白地道:“等孩子一出生,天塌了你也得嫁我,娶不著你我夜裏睡不好。”
阿殷想說什麼,可小侯爺來勢凶猛,話語皆化作嬌喘呻|吟。之後,沈長堂果真沒有食言,回去的路上幾乎沒有停過,阿殷到達永平時,覺得整個人像是被馬車碾過了千萬遍。
幸好皇天不負有心人。
三個月後的一天,阿殷害喜了。從害喜的那一天開始,阿殷能夠清楚得感受到胸脯不疼了,不論沈長堂怎麼親,胸脯夜裏不會再疼,而沈長堂動□□時,麵上青筋亦消失了。
陰陽二蠱合成了神蠱,正在她肚裏的娃娃身上。
八個月後,阿殷生了個女娃,神蠱亦現。江陽將神蠱放進薑璿體內,不到兩天,薑璿睜開了眼。阿殷喜極而泣,穆陽侯亦喜極而泣。
盼了多久的媳婦,終於能娶回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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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驛丞躺在樹蔭下的藤榻上,舒服地眯著眼。近來的日子過得不要太舒適,當個小驛丞,尤其是小城的驛丞,真是養老的最佳選擇。
他回顧他的半生,隻覺自己算是順風順水,無驚無險。
哦,不對。
還是有驚的,兩次都奉獻給了穆陽侯。不過,聽聞穆陽侯要成親了,娃都有了,像他那樣的貴人,上有朝事,下有家事,估摸著在他趟進棺材之前都不會再見著嘍。
元驛丞眯眯眼,舒服地感慨:“今日陽光真不錯。”
話音一落,家仆慌慌張張地進來。這回不等家仆開口,元驛丞就哼哼兩聲:“慌什麼慌,又不是穆陽候來了,老夫說過什麼,隻要不是穆陽侯過來,天塌了也別來吵我曬太陽。”
家仆欲哭無淚。
“大……大人,真的來了。”
元驛丞翻了個白眼,說:“穆陽侯忙著成親,哪有空來。”然而見到家仆抖得跟地震似的腿,他的心肝噗咚噗咚地也跟著跳:“真的來了?這回我們驛站裏又埋了穆陽侯的什麼人?”
“是……是穆陽侯的妻子……”
元驛丞真覺得自己要歸西了。
“是穆陽候夫人埋了東西在我們驛站裏。”
元驛丞一腳踹了過去。
“好好說話不會是吧?”當即穩了穩心神出去接待。一出去,便見到穆陽侯的兩位貼身隨從站在門口,元驛丞咧著嘴過去打招呼。言深說道:“我們侯爺過會就走。”
元驛丞真想喊他一聲再生父母,怎麼比他家仆人還懂他的懼怕呢,忙不迭地應聲。
而此時此刻的穆陽侯撿起木匣字,拍走上麵的塵土,遞給了阿殷。阿殷打開木匣子,裏頭正是殷祖父留給阿殷的十二個核雕。
沈長堂問她:“去桃山?”
阿殷點點頭。
桃山離驛站不遠,坐馬車過去也就是兩刻鍾的事情。到了桃山後,阿殷親自給祖父立了個新碑,將名字改回了元隱,並將十八個核雕一並埋進了土裏。
她低聲道:“祖父的事情孫女都知道了,如今一切安好。我在永平籌辦了一個私塾,所有願意學核雕的人都能進來,隻要願意學,我便將祖父教我的全都教給他們。”她絮絮叨叨地說了許多,直到日落西山才與沈長堂一道離開。兩人沒有坐馬車,路經蒼山的樹林時,沈長堂說:“你可知我有個極其感激的人?”
阿殷微怔:“是誰?”
“當初傷了我的藥人。”他指著這裏,又道:“便是此處,他刺了我一刀,我帶傷遇上了你。當時親你的第一口,我便在想一定要把你帶回去當藥妻。”
阿殷說:“你當時明明讓我當妾的。”
“我親你第一口後便沒再想過娶其他女人,是妻是妾你都是我的唯一。”
夕陽緩緩落下,將兩人的影子拉得極長,一輩子那麼長。
(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