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石魯傳奇(2 / 3)

一九八零年夏天,他身體比過去好多了,興致勃勃地對來他家做客的戶縣同誌說:“我病好後一定去戶縣看望大家,我的手現在寫字還不行,過一段時間,我給你們寫農民畫協會的牌子,小字不好,我要寫大的。”

……

如果這是從一個小側麵列了一張時間表的話,那麼這張時間表中所表現的事情就很能說明一個問題了—戶縣農民畫的源起、形成和發展,每一步都傾注著石魯的心血!他才是戶縣農民畫真正的奠基人。

喧囂一時的醜類們貪天之功,將功勞歸為己有。爭名奪利不擇手段,甚至卑劣到連流氓地痞也不如,小流氓們遠遠比不上他們的齷齪惡劣!

戶縣農民畫曾有過一段“紅火”時期。鼓噪聲中的農民畫好多已經不是農民畫的了,那隻是在一頂“服從政治”的大帽子的威迫下,一些畫家幫畫甚至全部的代畫,最後隻填上一位農民名字的虛假玩藝兒了。代畫的畫家忍氣吞聲,憑空得譽的農民作者難道就高興?那也不再是屬於他們自己的東西,他們被大吹大擂的歇斯底裏搞暈了頭……

曆史總是要順其自然發展才行,它原來是什麼樣子,最終還將是什麼樣子,試圖改變它的人隻能是土壩擋水,很可能一時得逞,也僅僅是“一時”。一旦洪流奔騰衝垮土壩,那些阻擋洪流的“勇士”,往往是順流而下,變成了狂濤怒卷中的渣滓了。

“拚命三郎”與美的探求

老子雲:“其進銳者,其退速。”短壽也屬於退速的表現。

石魯的早逝,固然十年浩劫不能辭其咎,但他始終用一種拚命的方式鏖戰在他事業的疆場,不能說不是另一個主要原因。

曆史上的短命詩人李賀,雖曾對楊雄說:“童子雕蟲篆刻,壯夫不為也。”但他卻拋不掉兀兀窮年、謀篇琢句、辛苦吟哦、夜深不寐的積習,仍然度過了一個個不眠之夜。

石魯早就意識到他的身體不行了,但他仍固執於他難改的積習,忘我地探求摸索,想找出他希望得到的生活美。

美來之不易,無疑是要經過百般的努力和艱辛。

石魯曾說:“藝術創作猶如蜂之采花,采千株萬朵之花,而釀製成蜜。這千花萬花溶在一起,連化學家也檢驗不出。”

他在這方麵總結了不少深刻寶貴的藝術理論。

一九六四年,石魯在西安長寧宮療養院養病,為了搞好國慶十五周年畫展的創作,美協陝西分會的畫家們都準備下去體驗生活,行前,石魯連續兩天給大家講了許多理論問題,他說:“如果說感情是野馬,生活就是地麵;野馬式的感情要想有人駕馭,那麼,思想就是騎手。”他還說:“形象、題材還並不是主題。主題就是對形象、題材所作的具體的、獨特的判斷。這裏所謂‘獨特’,就是說挖掘得深刻、尖銳、新鮮。”

那天晚上,大家又去皇甫村柳青同誌家裏,柳青也作了題為《漫談藝術》的講話。當有人告訴石魯,柳青說:“一個時代的藝術家必須丟掉點什麼,但不能丟淨,而且應該添點新的東西,而添新東西的人,往往是最能了解當代生活的人。”

石魯聽後高興地說:“對呀,我們的看法完全一致。”

在現實生活中,石魯正是一個孜孜不倦地追求、探索、努力為國畫藝術寶庫增添新東西的人。

對生活、對學習、對自己、對別人,他都一絲不苟,極為認真。

上世紀五十年代初,他是還在《西北畫報》社的時候,報社裏幾個青年美術工作者下了班總愛玩,跳舞、下象棋、逛馬路……有一個星期日,石魯出門碰到了剛從外麵回來的笳詠,便問他去哪了?笳詠答道:“逛大街。”

石魯稍停片刻,思索著說:“一個人,想在藝術上搞出來點成就,必須犧牲掉一些逛大街、趕舞會的時間,用來學習。”

從此笳詠逐漸改變了愛玩的習慣,抓緊時間學習,這作風一直持續到了現在。

對別人如此,對自己石魯抓得就更緊了。

上世紀六十年代初,石魯、亞明等畫家隨華君武一起到廣東。

有一次到雷州半島,先去縣裏訪問,當地主人在接待這一批畫家的時候,半途發現石魯、亞明不見了。原來他們不辭而別溜出去畫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