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德雨說：一派胡言，全是鬼話！
小汪替王秋實捏著一把汗，直勁向王秋實遞眼色。王秋實就像沒看見似的，向周德雨說道：周書記，您先別急。我這個人，爹媽生下我來，就給我胎兒帶來一個毛病，遇事喜歡較真兒。
周德雨說：好啊，今天我倒要看看你較個什麼真兒。
王秋實說：我身為大東市林業局分管植樹造林工作的副局長，不能不掌握植樹造林的全麵資料。前一段，我組織造林科的同誌，把建國以來大東市所轄的七個縣區每年完成的植樹造林麵積做了一個統計。鎮中縣總土地麵積是三千二百平方公裏，可這些年來完成的植樹造林麵積是三千五百平方公裏。您看，我們現在這個植樹造林基地就處在鎮中縣境內，鎮中縣連老百姓的炕頭和鍋台上都植上樹了，這還需要我們在這裏繼續植樹造林嗎？您說說，在我的眼睛裏難道不是漫山遍野全是樹，一片鬱鬱蔥蔥嗎？
周德雨深深地陷入了沉思：你的資料一定準確詳實嗎？
王秋實說：跟書記說話，絕無戲言。您聽老百姓是咋說的，“村騙鄉，鄉騙縣，一級一級往上騙，最後騙到國務院。”
周德雨說：聽你這麼說，鎮中縣一直在弄虛作假了？
王秋實說：起碼植樹造林是這樣。弄虛作假是一個原因。但還有一個原因，就是無人管理，隻造林不管林，造了就死，死了再造，造造死死，死死造造，惡性循環，勞民傷財啊！可有的人，卻用老百姓的血汗換來了自己的頂戴花翎！您看看咱眼下正在植樹的這片沙丘，前年就在這裏栽下了樹，可樹呢？全部死光，隻好今年再造。說不準明年又死光了，後年還得到這裏重新植樹。所以我覺得，植樹沒有我拉二胡有價值！
周德雨沉思著，重重地拍了拍王秋實的肩膀。
3、植樹造林已接近尾聲。周德雨剛剛給一棵樹培好土，周雨花和小薑氣喘噓噓地跑到了他的身邊。
周雨花如釋重負地對周德雨說：周書記，您好！我是大東市電視台的記者周雨花……
周德雨一怔：啊？周雨花……多麼好聽的名字！咱是一家子。
周雨花：那我可是高攀了。
周德雨：耍貧嘴了。
周雨花不好意思地做了個鬼臉兒，說道：這位是我們電視台的小薑。我們可把您找到了。我們一直沒有錄到您植樹的鏡頭。趕緊補錄一個，否則，明晚的電視新聞就沒有您植樹的鏡頭了。
周德雨說：沒有又能怎麼的呢？
周雨花說：那電視台的老板武崇直還不得炒我倆的魷魚啊！
周德雨說：你看，樹都栽完了，我還栽什麼哪？
小薑說：“我有辦法。”然後，他把機器遞給了王秋實：“對不起，麻煩你幫我扛一會兒機器。”王秋實接過了機器，小薑跑進已經植滿樹的沙丘裏，急急忙忙地拔出幾株樹來，並像個導演似的對幾位機關幹部們說道：“求求你們了，把這幾棵樹重新栽上，那一棵留給周書記來培土，幫我們補一下周書記植樹的場麵。”他導演完，便從王秋實的肩頭上接過來機器，做好攝像的準備。
周雨花對周德雨說：周書記，您請吧！
周德雨說：非得補錄不可嗎？
小薑說：周書記，您這也是對我們工作的支持啊！
周德雨說：那也請你們支持支持我，我不會裝模作樣！本來栽得好好的樹，是你拔下來的吧？
小薑非常尷尬地點了點頭。
周德雨對周雨花和小薑說：明天你們兩位還要給我到這裏來，罰你們每人給我栽上十棵樹！否則，我就派人把你們當作樹栽到這個坑裏！
周德雨滿臉慍色，氣呼呼地走了。
小薑望著周德雨遠去的身影，自言自語著：哎呀，今天總算領教了，他可真是個名符其實的牤牛子！
周雨花問道：你說什麼呢？
小薑說：我說周書記呢。
周雨花說：你說周書記什麼？
小薑說：我說他真是個名符其實的牤牛子。
周雨花笑了，說：你可真是膽兒肥呀！
小薑說：不是我膽兒肥，省直機關的幹部都這樣說他。這是省電視台的一個哥兒們跟我說的。說周書記在省裏當建設廳廳長時，是省直機關廳局長裏邊有名的“五大牛廳長”之首。這“五大牛”裏呀，有一個是孺牛，有一個是肥牛，有一個是母牛，有一個是奶牛。省委唐子坤書記問周書記，“你在‘五大牛’裏是什麼牛啊？”周書記說，“我是頭公牛，是個牤子，而且還是頭野公牛，野牤子，好頂人。”
周雨花聽了，笑得前仰後合。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