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4）你是傷者什麼人
身後一聲巨響，顏梓本能地一回頭，一輛黑色轎車跳入眼簾，一看車牌，她頓時心驚肉跳，竟然正是翟霖書的那輛輝騰。
翟霖書的車離她們比較近，數米開外，被撞的那輛深藍色轎車的後排車門位置已經嚴重凹陷了。
周遭迅速嘈雜了起來，她反應過來之後對白聘婷說了一句，“媽，你先回去。”拔腿朝翟霖書的車衝了過去。
隔著車窗，一眼就看到翟霖書頭上正在流血，她心裏直發慌，不停地拍車窗，“翟霖書，翟霖書，你怎麼樣？”
翟霖書的頭朝她的方向轉了轉，他眼睛閉著，也不知道有沒有看到她，然後他脖子一歪，不動了，她的心猛地一沉，一沉再沉，“翟霖書……翟霖書……”
顏梓手忙腳亂地摸出手機想報警，旁邊已經有穿製服的交警走了過來，白聘婷也跟了過來，“顏顏……”
現場畫麵隻讓她感覺不真實，而真正令她手足冰涼的，是看到被交警救從那輛藍色轎車裏扶出來的人，竟然正是唐茹玥。
霎時間，她的整個意識都被一個可怕的念頭占據，唐茹玥想撞她？
回想她們剛才所處的位置，和翟霖書的車撞上來的角度，她心裏愈加撲滿了凜冽的寒意，這絕不會是一場意外事故！
這一點，從唐茹玥發現她就站在翟霖書的車旁邊的時候，隔空掃過來的淩厲眼神裏，她確認無疑。
那是恨，是不甘！
她是跟著救護車一起到的醫院，一路上看著翟霖書照著氧氣麵罩的被鮮血沾染的一張臉，她心裏疼得仿佛被一把鈍刀砍過。
這場景多麼熟悉，當年她就是這樣一路陪著明昊的，不同的是，明昊當時已經沒有了呼吸，一張臉已經被白布蓋了起來。
當時她一遍遍地哭著求醫生再試試，再試試，醫生卻隻有反複搖頭歎息，說他們已經盡力了。
當時她都給醫生跪下了吧，一聲聲地哀求，也許還有希望，不是有人明明心跳已經停止了，還能再活過來嗎？
求求你們，你們再試一次，就一次……
當時她的腦子裏就隻有一個念頭，明昊不可以死，不能死，他還這麼年輕，他怎麼能死！
那些畫麵交錯在她腦子裏閃回，仿佛烈烈疾風呼嘯著她，又好像是誰拿了一條帶刺的皮鞭一下下用力抽打在她身上，疼得她不知該如何是好！
不能，她絕不能再經曆一次這樣的事，她絕不能再次眼睜睜地看著另一個人的生命從她眼前流逝。
這一刻，她眼前閃過明昊的臉，閃過易寧楓的臉，最終卻隻剩下了翟霖書肌膚慘白交織著血跡猩紅的一張臉。
對翟霖書，她還有機會！
於是她一把抓起翟霖書的手，“翟霖書，我是顏梓，我是顏梓，現在我要跟你說話，不管你聽不聽得到，我都當你聽到了。”
“你不是要娶我嗎？你不是說你的求婚什麼時候都有效嗎？現在我答應你，隻要你醒過來，我們就結婚！”
“我知道你聽得到，聽到了就趕緊給我醒過來。我等你，我在等你，等你醒過來結婚！”
打電話給慕恩芝的時候她還算鎮定，到了急診室被告知翟霖書顱內出血需要馬上動手術的時候，她雙腿一軟，差點跌坐到了地上。
好在醫生眼疾手快地扶了她一把，“你是傷者什麼人？
她半天才找到自己的聲音，“未婚妻。”
“我們先搶救，盡快讓直係親屬趕過來。”
慕恩芝在翟霖書進了手術室之後二十分鍾左右趕到，聽她說完翟霖書的情況之後，慕恩芝當場暈了過去，她連忙上前，“伯母。”
陪慕恩芝一起過來的還是之前她見過幾次的那位方先生，看到慕恩芝肩膀一晃，他搶先一步扶住了慕恩芝，“慕總，你怎麼樣？”
“顏小姐，叫醫生。”
等她胡亂拉了一個護士走過來，慕恩芝已經醒了，正倚靠著方先生坐在手術室對麵的長椅上。
見她走回來，慕恩芝連忙問，“霖書下午一直跟你在一起嗎？”言語之間已經哽咽，“怎麼會發生這樣的事。”
顏梓盡量鎮定自己，“伯母，讓護士小姐先給您檢查一下吧！”
慕恩芝擺了擺手，她就請護士先離開了。
氣氛壓抑得令人喘不過氣來，而她朝著慕恩芝走過去的每一步，腳上都仿佛有千斤重！
她站定在慕恩芝麵前，然後半蹲下來，用了一種十分鄭重的語氣，“伯母，霖書一定會沒事的。”
慕恩芝含淚看著她，點頭，“小書絕不能有事……”
又過了半個小時，翟霖書的舅舅慕湛鈞也趕到了。
這是顏梓第一次見慕湛鈞，很短的平頭，劍眉星目，跟翟霖書的溫暖幹淨不同，跟霍佩玖的清逸矜貴也不同，慕湛鈞身上有一種亦正亦邪的淩厲之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