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自然是嚇了一跳,不知道他哪裏來的無名火,便趕緊不說了話,可是不說話同樣是委屈的,既然委屈,便隻能憋著,憋得久了便會忍不住,飯吃到當間兒,果然的我是忍不住了,沒眼睛便不會哭,如此全身全心的委屈不知怎麼的竟突兀的化成一聲大叫,這叫聲一出來,沒嚇到離安,反倒是嚇得自己手一顫,一對筷子落了下地。心裏偷偷想:這聲音怎地這樣難聽。
離安似乎也從叫聲裏感覺到了我的委屈,開始很張皇的安慰我,叫我萱兒,又把我輕輕擁在懷裏拍我的肩膀,如此一來我反而是更加的委屈,惹了我又過來惺惺作態,心裏想著離安這廝怎麼可惡至此,便突然捧起離安的手臂一口咬了下去。
離安是整整叫了一個多時辰的,我是真的真的不知道離安胳膊打仗的時候被飛上城池的弩箭傷過而且留了病根,本來軍中的大夫已經給他消腫的差不多,我這一口卻直接抹去了軍醫兩個月的功勞。
等離安的嚎叫稍稍輕了些,我挪到他躺的床邊上,惴惴不安的想要道歉。
然而,反倒是他先說了對不起:
“萱兒,剛剛吃飯時候,我急了些,你莫太介意”
他如此一說,我自然很羞愧,”離安你剛回來,我就讓你躺上了床,是我的不是。”邊說著,我把手指環著扣在一起,聽離安說過人羞愧的時候喜歡擺弄手指,我不懂羞愧的時候還該說些什麼,於是隻有刻意的那麼做,是為了讓離安知道我是真的很羞愧的。
他突然喚我過去,我以為他是有什麼話要跟我講,便直直的挺過去,邁著悠悠然的步子,等走到他的榻旁,剛一坐下,他竟突然攥住我的手,著實有些緊的那種,害的我啊的一生叫出聲來。
我剛要數落他怎麼攥我鑽的生疼,他竟突兀的從床上翻起來,一頭撲到我的懷裏,嗚嗚嚶嚶的哭起來。這樣的場景實在有些始料未及,我著實是慌了。
“手臂有那麼疼?”我真沒想到輕輕一口勾出的病根讓個大男人哭成這個樣子。
離安不說話,依舊趴在我懷裏哭,我也知趣,畢竟自己咬了他,於是便用手撐著床,另一隻手輕輕環在他脖頸上。
大概有一盞茶的功夫,他還在啜泣著,我卻有點撐不住了:
“那個……那個什麼,你可不可以不哭了,我這一隻手撐著床,胳膊還有環著你,雖說咬你是我不對,可這床實在太軟、你頭又有些重……”
離安一下子止住啜泣,把頭從我懷裏拔出來、恨恨的盯著我,
“要不……要不我換個姿勢再抱你?”
“落萱,我很愛你。”沒頭沒尾的突然那麼一句。
“啊?”我卻並沒聽太輕,又或者思維實在並沒轉那麼快。
離安突然歎了口氣,攥緊我的手輕輕放了開,”……沒,有些乏了,我睡一會兒。”
應了聲諾,垂手而去,走到半當間才將將緩過神離安說了什麼,推門而去,踏出去的那一刹,輕輕唇語一聲我也是,突然的——很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