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樣的補償也彌補不了他的損失,不過人都是惜死的,縱然人生幾多陰霾,依然還是活著的好,死去萬事皆成空。
住所倒是挺簡單的,卻帶著點靜雅,純竹製的廂房,聞之有一股莫名的清香,推開竹窗,映入眼簾的是一大片種著各種各樣的植物的田地,看著有點像草藥,但都不認識,更遠處,是看著茫茫無邊的紫色竹林,清風搖動,隔著不近的距離,依然能夠聽到‘沙沙’竹葉摩擦聲。
道童在向他介紹著什麼,但他完全沒有在聽,情緒低落地跟著小道童走到了自己的房間,窗戶是小道童開的,門他離開的時候也沒有關。
這附近的廂房大概有二三十間,李滿庭的到來引起了附件的鄰居的注意,一個個擠著腦袋向這邊探視,他們或許在好奇,這麼老的人怎麼還會被【靈虛門】收入門中。
真相被打破,有了解情況的人向周圍的人解釋了原因,人群開始湧動起來,義憤填膺地咒罵著那個喪盡天良的無恥敗類閻奉,雖然他們當中有人還是他的學生。
有人過來向他們表示了慰問,即便是得不到回應依然樂此不彼,大概是覺得這個地方太久沒有凡人來過的原因。
新鮮事都有個度,不大一會兒功夫,眾人便散了去,各自忙自己的事情,偶爾也會有幾個視線投向這裏,伴隨了指指點點的手勢,以及闔動的嘴唇……
夜幕降臨,星辰灑落光輝,伴隨著一道明亮的月光,透過窗戶照耀在了廂房裏沒有動彈過的飯菜上,彌漫著清冷的氣息,許是被饑餓的肚子折騰得不行,李滿庭走到飯桌前,就著清涼的飯菜,品味著心傷。
第二天,李滿庭從沉睡中醒來,瞪著眼睛麻木地躺在床上,不知道自己的殘生應該怎樣過。
第三天,李滿庭不言不語地起了床,事情沒有什麼轉機,走出房門,行走在藥圃之中,感受著撲鼻的清香,感覺力量一點點回到了自己的身體,仿佛活力四射的自己就在昨天。
李滿庭的情緒忽然發生了點變化,以哀傷為養分,化成了怨恨,一切都應該有個了解,不管是能不能回去,能不能重回青春,所有的因果都應該得到清算!
藥圃的管理者皆詫異地看著他,他們不明白因為什麼原因使得這個半老凡人從頹廢到積極轉變得這麼突然。
他的步伐雖然看上去還有點無力,但明眼都可以看出他昂首闊步般的自信,眼眸不是清明,像是布滿了火焰,雪白的頭發隨風而動,帶著一往無前的決絕。
走過藥圃,走入紫竹林,一步步向前邁進,沒有人知道他為什麼要去那裏,又去那裏做什麼。
他的怪異舉動吸引了許多人的目光,人們不禁想到,那片紫色竹海的深處有一個隱秘的傳聞,難道是那個原因嗎?
有人想跟著他去看看,但想了想自己的工作,以及完不成任務時宗門的處罰,便放棄了這個念頭,又重新投入到自己忙碌的工作中。
走在無邊無際的紫色竹海裏,李滿庭感覺仿佛又回到了當初在叢林裏的歲月,在竹林疾步行走,竹林裏是沒有雜草雜樹,除了竹子,還是竹子,雖然沒有路,但這些竹子的生長分布並不密集,常人行走其中並沒有什麼問題。
李滿庭的悲憤是真的,隻是不知道是因為他的悲憤喚醒了他身體裏的某個存在,還是他身體裏的那個存在勾起了他的悲憤,也有可能這是一個相互間的作用,但最重要的應該是竹林深處的某些東西引起了某個存在的注意,才會發生現在這種狀況。
天空並沒有出現什麼異常,風吹竹搖,皆如故,穿過起伏不斷的嶺脈,來到了一處山澗,嘩嘩的流水淌出一條小溪,山澗流水傍用竹子架有一個涼亭,涼亭裏擺放有一個躺椅,一個身穿青色道袍的老者躺在上麵,發出輕微的鼾聲,老者留有一把白色而優美的長須,嘴唇不時咂動,右手隨意擺放在一旁,手裏還拿著一個半大的黃色葫蘆,蓋子雖然蓋牢了,但空氣中依然彌漫著淡淡的酒香。
‘撲通’的一聲,李滿庭倒了下去,陷入了醉酒的狀態,倒地的聲音驚醒了熟睡的老者,留著美髯的老者張開睡眼朦朧的眼睛,看著已經昏醉倒在地上的李滿庭,眼神中有震驚,有激動,也有不解,最後化作釋然,而釋然中又帶有得償所願的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