袖裏乾坤中。
“咳,咳,咳。”昏迷中的李滿庭悠悠轉醒了過來,頭緒有點混亂,腦子也有點發脹,坐起身子揉了揉腦袋,看著眼前這個熟悉的環境,伸手向四周摸出,摸到了好多雙手,嚇了一下,大喊道:“誰?”
周圍傳來‘咯咯咯’的聲音,這聲音詭異得就像有人的脖子被掐住了,隻能從肺部擠出的一點聲音一樣,李滿庭頓時寒毛倒豎,雙手隱隱發抖,鼓起勇氣拍了拍手裏捏著的幹枯的小手,非常冰冷,寒氣再起,雙手往上,摸到了他(她)的臉龐,一樣的冰冷,一樣枯皺的皮膚,幹癟的血肉,李滿庭忍不住再次顫聲問道:“到底是誰?”
也不怪他這麼恐懼,沒了往日的膽氣,實在是他之前所經曆的事情太過匪夷所思,太過不可思議,就這麼輕輕鬆鬆就擊碎了他那往日自以為強大的自信心。
那個未知的存在也沒說話,還伸出舌頭舔了舔他的手指,驚得李滿庭怪叫一聲,猛地收回了雙手,並迅速擺出了禦敵的架勢,多年的格鬥技,畢竟不是蓋的。
雖然他學的格鬥技都是對付凡人的,但眼下卻是他唯一的自保手段了。
那些未知的存在沒有動靜,雙方就這樣靜靜地對峙著,直到老道把李滿庭弄出那個空間。
甫一出來,李滿庭就發現自己身處在一個略顯昏暗的洞穴之中,不過也好在能視目,洞穴頂部鑲嵌有幾個散發著淡淡光線的夜明珠。
李滿庭跌坐了地上,地麵很光潔,抬眼細看,原來是洞穴裏的一個突起的六角方台,離地麵大概三尺高,方台不大,他在上麵已經占了大半麵積。
老道就在方台下麵“桀桀”怪笑地看著他,李滿庭驚懼地順著聲音轉過身,顫聲道:“你這混蛋,想幹什麼?”嚇得他直接用上了漢語,也不管老道聽沒聽明白。
“桀桀,放心,老夫隻取你本源,不會要了你的性命的。”老道才不管他說了什麼,圍著方台在下麵塞進一塊又一塊散發著熒熒流光的靈石。
李滿庭看清洞口就要往外跑,沒想到咚的一聲被一道看不見的牆給攔住了,人仰馬翻地又躺在方台上。
“嘿,跑什麼,說了不取你性命,就安心地把你的本源給我吧。”
陣法起,彩色流光將方台圍成一個半圓,那緩緩流動的流光原來是一個個複雜難名的符文,各種各樣的符文一個接著一個從罩壁裏冒出,串成一條條符文線,符文線在半圓裏穿行,將李滿庭釘在了方台上,任由他死命掙紮,亦動彈絲毫不得。
又有多條符文線穿入他的身體,紮根在血肉中,骨骼上,一道道吸扯之力傳來,血肉和骨骼裏的某種物質被一點點輸走,李滿庭的形象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衰敗,血肉幹枯,皮膚褶皺,頭發灰白……
而老道的神情卻從振奮到疑惑,從疑惑到震驚,再到憤怒轉變,所得到的效果並不如他所料,原來李滿庭根本就不是什麼千年難遇的修煉奇才,而他的本源也隻能算是普通,隻是相對於凡人強上一點罷了。
老道震驚於自己的靈眼天賦第一次失靈的不可思議,憤怒於那些人給他下套以至於讓他白白損失了一大筆珍貴的材料,而什麼都沒有得到。
李滿庭已經衰敗得不成樣子了,跟遲暮老人已經沒有什麼區別,氣急敗壞的老道關了陣法,隨手一揮將李滿庭扇到洞穴的角落,小心翼翼地回收著已經快要耗盡威能的各種材料及靈石。
李滿庭早已經昏闕了過去,老道回收完他的東西後,罵罵咧咧地走了,似乎忘記了李滿庭的存在,也可能是不在意了。
隨著時間的流逝,垂落西下的殘陽透過灌叢一點點地將溫暖的光芒散在了洞***原來這個洞穴的朝向是西方,遲暮的夕陽照在了遲暮的李滿庭身上,有一種別樣的淒涼。
在殘陽的照耀下,李滿庭睜開沉重的眼簾,巍巍顫顫地抬起手臂遮擋著其實已經並不耀眼的光芒,而借助這些光芒,他看到了他幹枯的手臂……
一陣又一陣蒼老的咳嗽聲從李滿庭的口中發出,從活力四射的青春年華,跳過青年時代,躍過中年時代,直接進入遲暮之年,是一種怎樣的刻骨銘心。
早該想到的,哪裏會有怎麼好的事情,怪隻怪自己,太過疏忽。
無法接受已成既定事實,再怎麼自我催眠亦無法更改,最好的解脫莫過死去,李滿庭掙紮著想一頭撞向石壁,隻是剛爬起來就又跌倒在地,他早已渾身無力,原來,人世間還有一種痛苦,叫想死都做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