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聞此句,瓊離一直癟下的嘴角微微一揚,但又恢複平靜。
“原是你爹的不對,李二公子上門討什麼解藥,他不給,李二公子就說了許多……你爹幹的事,唉,不提也罷。”夫人說到此處已是熱淚盈眶,她隻覺得從一個外人口中說出來的丈夫,不似她的枕邊人。
瓊英見娘如此情狀,便不再問下去了。她又怕娘反過來問她這段時間去了哪,於是告辭回自己原來的屋休息了。
正當半夢半醒時,忽聽到一陣敲門聲,瓊英一個激靈從床上坐起來:“誰?”
“二姐,是我。”門外竟是瓊離。
“你不是還在生我的氣嗎?”瓊英推開門問道。
瓊離不接話,三個姐姐中他一直和直爽的二姐玩得最好,二姐拋棄他們離家出走,家裏最困難的時候她不在,他如何能不氣?可到底姐弟情深,如今他的心裏話,不和姐姐說,又向誰去說呢?
“李世兄不是爹殺死的。”瓊離道。
“你說什麼?”瓊英本還有幾分睡意,這一聽突然醒過來了,“你說清楚。”
“別人站得遠,但我就站在爹旁邊。當時李世兄和爹口角起了爭執,愈吵愈烈,爹已經拔刀相對,然後……然後李世兄就自己撞到刀口上,當場斃命。”瓊離道。
從別的角度看確實像爹拔刀殺了他,但是……李汨為何如此做?瓊英隻恨自己不夠聰明,想不明白。
“那大姐還好嗎?”瓊英問。
“沒有消息。隻知道李家已經派出大批人馬追查父親的下落,但是……二姐,那些到我們家裏來的江湖幫派是怎麼回事?”
瓊英心底歎了口氣,下毒之事,父親瞞得真好!她還不曉得要不要告訴母親和幼弟,便回答:“我也不知。爹爹這些年做的虧心事還少嗎?牆倒眾人推,本也正常。”
“二姐,你不回家想必是知道了許多爹做下的錯事,所以心灰意冷了吧。”
“咱們生是東方家的人,死是東方家的鬼,不管這個家成什麼樣子,總要不離不棄。”瓊英道。
在家待了一兩日後,瓊英便想出去到洛陽周圍一探究竟。她的武功已在夫人瓊離之上,又少在江湖上走動,少有人認識,自然不顧母親阻攔。
“幹等了這麼多天,總算是逮到一個!”剛出大門不一會,便有五人攔住她去路,為首一人手持大刀,嘴裏念著手上迅速朝瓊英砍去,瓊英一個不防,頭本能一側,險些被削下一隻耳朵。這一下未得手,瓊英忙定了定神,那人身後的四位青年也圍了上來。瓊英自與侯好仇學武後還未曾真正實戰一場,不知自己功力如何。她心裏有些害怕,打法也小心翼翼,生怕賣出破綻。對手和她對了幾招後似乎發現她不敢怎樣,愈加大膽起來,加之人數占優,趁瓊英騰不開手瞬間在她胳膊上劃了一道口子。
侯好仇所授羅斯教絕學《昆侖快刀》本意在無畏,深入敵軍以快取勝,瓊英這般打法隻得其形不得其意,自然施展不出刀法的威力。
正當狼狽時,隻見一柄劍直朝包圍圈衝來,正要碰到瓊英是劍鋒一轉,正中首領喉嚨。其餘四人一下亂了陣腳,各朝後退了一步,包圍圈擴大,一人見機衝了進來,從那人屍首上將劍抽了出來。
瓊英愣住了,她日日夜夜、心心念念的,便是他。總覺得今生無緣再會,卻不想竟在這樣的境地遇見。平施還來不及看她一眼,隻是單劍揮舞,將她護在身後。這時平施的手下也趕到了,他大聲喝道:“將他們拿下,慢慢審。”聲音震得聞者心肺一蕩,絲毫不見受傷的樣子了。
“姑娘……”平施轉過身來正欲開口,一下愣住了,“你……你沒死?”
“我沒有,平施,我真的又見到你了!”瓊英沒有絲毫顧忌,一頭紮進平施懷裏,激動大哭。
平施隻覺得心口堵得慌,腦海中千萬場景閃過,笨嘴拙舌卻不知道該說什麼。他所認識的人中,唯有瓊英這樣叫他的全名,毫無顧忌,也沒有身份輩分的約束。得知她死訊的絕望被他藏在最深的角落,如今驟然翻出,雖是喜訊,但一悲一喜之間相隔的時光,已是滄海桑田了。
瓊英漸漸冷靜下來,離開平施的懷抱,道:“你是怎麼逃出來的?拿到黑白千記了嗎?方才見你的功夫,真好。”
平施想了想,道:“這得慢慢說。”
“來我家吧,我也有好多事跟你說。”瓊英拽著平施的胳膊,往回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