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百零七任夫君(2 / 3)

“柳兄你怎麼了?”吃早飯的時候,東南枝看著我豬肝色的臉後又露出狐狸般的微笑,隻是這樣的笑容卻讓我覺得很不安,像是自己下一刻就會成為他口中的獵物。

“興許是昨日野果吃太多,肚子還是很不舒服。”我慌忙將目光從他臉上收回,順口胡謅道。

土豪如東南枝,他竟也不問我出門為何不帶銀兩就連換洗衣裳都沒有,直接帶我去了春暉閣布莊買下許多適合我穿的成衣。

“這些總共多少銀兩?”見掌櫃將我看上的衣衫都包了起來,我突然開口問道。雖然我現在沒錢還給東南枝,但得了他的恩惠,我自然得幫他講講價。

掌櫃奇怪地看了東南枝一眼,隨即支吾道:“一共……五十兩。”

“五十兩?!”沒想到我們南疆絲綢這麼便宜,我記得上次聽薑易說單單是一匹絲綢在離國的市價都是八十兩,更何況是成衣,而且我買的還是好幾件成衣。

就在我猶豫著都這麼便宜了還要不要再講價的時候,掌櫃又看了一眼東南枝道:“要不就二十兩銀子?”

我渾身一抖,便見掌櫃生怕我不買似的,立即將包好的衣衫塞到我手裏問:“公子認為給多少合適?”

是我南疆的東西太物美價廉?還是說本王太有魅力?最後掌櫃竟答應十兩銀子把衣衫賣給我。

長街上行人來去匆匆,東南枝突然拉住我的手說:“今日此處有鬥蠱大會,我們要不要去看看?”

離國人鬥武,南疆人鬥蠱。在南疆人們以毒蠱來評定對方的地位,所以擁有萬蠱之王的我自然在南疆擁有著最至高無上的地位。

“我不會蠱,對這東西也沒興趣。”我神情黯然地垂眸說道。

東南枝握住我的手突然一僵,柔聲說道:“其實我也對蠱不感興趣,你餓了沒?我知道附近有一家烤雞做得特別好吃的酒樓。”

一提到烤雞,我內心那點小憂傷便立馬被我拋到九霄雲外了。“等等,你怎麼知道我喜歡吃烤雞?”我反拽住他的手,神情凝重地問道。

“你昨晚做夢的時候說的。”東南枝很是自然地回答道,隨即便拉著我的手往酒樓的方向走去。

在剛才的那一刻我差點就以為東南枝是薑易派來的人,不過薑易那貨太摳,就連他姐姐成親的時候也隻不過送了一對玉璜而已。像東南枝這樣全身超過上千兩的行頭,絕對不可能是薑易給的。

而且我覺得自己有很大的可能在睡覺的時候夢見自己吃烤雞。

4

烤雞配汾酒!

“東南兄,沒想到你竟然也好這口!”我欣喜地說道。

一壇汾酒下肚,隻見東南枝動作極為優雅地扯下一隻雞腿遞到我麵前:“興許這就是世人說的緣分。”

“對對,上輩子我與東南兄定是經曆過至少九百九十九次的回眸,才換來今生的相遇。”我啃著雞腿口齒不清地說道。

“為什麼是九百九十九次回眸?”

對上東南枝略微深邃的目光,我打著飽嗝道:“人家都說,前世的五百次回眸會換來今生的一段情緣。我的情緣都來得太容易,所以遇見像你這樣誌同道合的朋友肯定得比五百次回眸更多。九九九,稱兄道弟至永久。”

“原來如此。”或許是我喝得太多眼花了,竟覺得東南枝的目光溫柔得快要滴出水來。“祝我倆的情誼到永久。”東南枝展顏笑道。

後來和東南枝相處久了,我驚訝地發現他在吃喝玩樂上竟和我的喜好極為相似。在吃上麵,我倆都愛烤雞配汾酒;在玩上麵,我倆都不喜鬥蠱,而是喜歡靜靜地坐在窗邊下棋。我說我以前總是愛和自己下棋,東南枝說他也是,所以我跟他對弈時,雖然對手不再是自己,但我倆總是會同時下兩盤棋,以顯示自己分身的能力還在。

在寧安鎮小住了數日後,我便提議說去鳳萊山看看。東南枝二話沒說立即準備了幹糧、馬車,隔日便跟著我和奔馳一起去了鳳萊山。

“東南兄,你這樣跟著我浪跡天涯,你家裏人知道嗎?”路上我閑得無聊隨意問道。

東南枝卻道:“在我八歲時,我的父母便已雙雙去世。”

“啊,沒事。”我拍了拍東南枝的肩膀安慰說,“我三歲死了爹,六歲死了娘。這樣一比,你算是幸福的了。”

東南枝默了默,眼底仍舊帶著一抹哀傷,大概是我又讓他想起了死去的爹娘。為了轉移話題我又道:“你的家業如何?”

東南枝隻是含糊地回答我說:“家裏是經商的,生意還算不錯,每年還能賺上個幾百萬。”當時我哪裏知曉東南枝的底細,隻當他是父母雙亡、有錢有房、年收入數百萬銀兩的土豪。到後來愚蠢的我才知道,東南枝說的幾百萬指的竟是黃金!

“東南兄外在的條件完全是當下南疆姑娘心中所追求的高富帥,不知東南兄成親了沒?”

我不過是隨口問問,哪知東南枝竟毫不猶豫地點了點頭。

在那一瞬間,我突然覺得心裏有些悶悶地難受:“那你為何還拋下妻子跟著我四海為家?”

東南枝聞言神情變得越發黯然:“我妻子是迫於無奈才嫁給我的,她對我毫無感情可言,在她心裏我甚至還比不上伺候她的丫鬟。成親到現在,她從未拿正眼瞧過我,所以我到底身在何處,她是不會在意的。”

難怪他會願意跟著我四處遊蕩。

“你娶的媳婦是個瞎子吧。”我氣憤地說道,心裏總覺得像東南枝這般俊美多金又溫柔體貼的好男人是不該被人辜負的。

東南枝歎了口氣看向遠處的山林道:“她不是眼瞎,隻是心盲而已,喜歡上了她不該喜歡的人。”

“東南兄,天涯何處無芳草。若她真不愛你,休了她再找一個愛你的姑娘便是。”

可東南枝卻說大多數姑娘愛的都是他的錢而不是他的人,與其再傷神地去找姑娘,還不如縱情於山水之間。

他愛的人,不愛他;愛他錢的人,他不想去愛。如此甚好,一股莫名地欣喜突然湧上心頭,我把內心反常的情緒歸咎於自己找到長期免費勞動力加移動小金庫的原因。

5.

在去往鳳萊山的這一路上,我發現東南枝對我的照顧甚至比翠寶還要細心。夏日夜裏蚊蟲較多,每次露宿郊外時,東南枝都會找來艾草為我驅蚊,會在我睡著以後才入睡;路上的野果都是他嚐了之後覺得好吃才給我;怕我被烈日曬傷皮膚,除了騎馬其他時候東南枝都會替我撐傘。

曆時大半個月後,我和東南枝終於抵達了鳳萊山。鳳萊山乃是一座陰陽山,山的陰麵長年積雪不化,山的陽麵則長年花開不敗、四季如春。

我要去的正好是這座山的陰麵,知道我想法的東南枝也早就為我準備好了狐裘。

“東南兄,這裏的景致好美。”南疆氣候溫和,極少降雪。看著眼前銀裝素裹、漫天飛雪的畫麵,我激動地伸手接住飄落的雪花說道。見東南枝怔怔地看著我不說話,我捏了一個雪球就砸在他的臉上。

原以為他會回過神來報複我,豈料他竟然默默轉身從馬車裏拿出一個在路上買的西瓜。“東南兄,你要幹嗎?”我嚇得連忙護住腦袋,生怕他用西瓜來砸我的頭。

東南枝勾起一抹陰森的狐狸笑,緩緩向我走來。就在我準備搬起地上的大石與他對抗的時候,隻見他突然一個手刀將西瓜劈成兩半。

一半給我,一半給他自己。東南枝道:“賞雪吃西瓜,柳兄難道不覺得特別有情調嗎?”

啊,原來隻是吃西瓜而已。於是我倆就靜靜地坐在雪地上啃起西瓜來。

“好美,真想永遠就這樣待在這裏。”東南枝看向正興高采烈吃西瓜的我說道。

一朵晶瑩的雪花正好從東南枝如蝶翼般的睫毛前飛過,望向他如秋潭般深邃的眼眸,這一刻,我竟覺得眼前的雪景還沒東南枝的臉好看。我吐出一粒西瓜籽說:“不成,此處雖美,但我更懷念忘春居的烤雞。”在寧安鎮時,東南枝便帶我去忘春居吃的烤雞,那酥脆噴香的口感簡直比宮裏禦廚做得還要好吃。後來我才知道忘春居在南疆到處都開有分店。

東南枝聞言不禁抽了抽眼角,哭笑不得地說道:“從前聽人說要綁住一個人,就要先綁住他的胃。如果有人願意天天做烤雞給你吃,你會舍不得他嗎?”

“當然舍不得。如果有人能做出像忘春居那樣的烤雞,我巴不得將那人整日綁在身邊。”我斬釘截鐵地點頭說道,隻見東南枝唇邊揚起一抹如初雪般沉靜溫潤的微笑。

我的心跳在這一瞬間驟然一停,我竟下意識伸出手,想要去摸摸東南枝俊逸好看的臉龐。

我現在是個男人啊!手伸到半空中,突然襲來的一陣寒風讓我徹底清醒過來。

“柳兄你……”東南枝說話的語氣有些詫異,但神情卻又帶著幾分欣喜。

做賊心虛的我機智地將手轉而指向他腰間的短笛:“看你隨身帶著短笛,我也素來喜歡聽人吹笛子,可是跟你相處這麼久以來,卻還沒聽你吹過曲子。現下你應景來一曲可好?”

東南枝微不可見地輕輕一顫,對上我期待的目光,他愣是猶豫了半晌後才點頭答應。

飛鳥絕,野獸散,什麼是魔音繞耳,我活了十五年今日總算是深深地體會到了。雖然琴音曲不成調,很是難聽,但東南枝此時衣袂飄飄如謫仙般的神態卻是極美的。

“尚月!”然而就在我猶豫著該不該打斷他的笛聲時,一道熟悉的聲音突然在我耳邊響起。

東南枝的笛聲嚇跑了飛禽走獸,卻引來了一直在找我的薑易。東南枝的笛聲終是在薑易出現時戛然而止,他先前悠然的神情在這一刻突然變得孤寂黯然。

而薑易在看到我平坦的小腹時,那神情隻能用被雷劈到來形容。

“我是不會跟你回去的!”害怕薑易暴露我的身份,我趁薑易在震驚中還沒回過神來時,拉著東南枝就往山下跑。

身後突然傳來一陣轟隆聲,就在我轉頭看向如海浪般向我襲來的白雪時,耳邊突然響起東南枝低柔的聲音:“尚月,有我在,別怕。”

我還沒來得及弄懂他這句話的意思,便被他緊抱著跳下了山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