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沒能如陸一所期許的那樣,走台時設計師並不滿意她對做作品的呈現。大頭針被反複地別上又取下,來來回回調整了數十次。陸一所受的“皮肉之苦”——大頭針總是不經意地刺痛著她腰背的皮肉,算是白受了。設計的耐心化為滿腔的抱怨撒在了傑弗瑞的身。“沒關係,我再去和馬克談談。”傑弗瑞轉身安慰陸一。他也覺得這並不是陸一的錯,或許有別的款式適合她。他有必要為她爭取一個機會,畢竟人是他自己找的,不能讓她傷心失意地離開。
“傑瑞,她說是你的朋友?”
設計師突然領著藝琳琳走到了他們身邊,藝琳一臉茫然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和即將發生什麼。“你去把這件穿上出來給我看看。”設計師將手裏抱著的陸一剛換下的婚紗塞給藝琳,還給她指了指試衣間。藝琳愣在原地不定,疑問地看著身旁的三個人。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馬克見藝琳遲鈍有些不高興,推著她進了更衣間。很快,她穿著一款落肩抹胸式公主紗裙走了出來。護在胸前的雙手也被馬克扒拉下來。她感到渾身不自在,好像一絲不掛地雕塑被眾人所注目。她表現得有些慵懶,希望可以打消設計師的念頭。“你帶她去化妝。”,馬克對傑弗瑞說。
“你帶她去化妝!”他又大聲地重複了一遍,這才使傑弗瑞那放大兩倍的眼睛得以恢複。
陸一將一切盡收眼裏,她陷入了一口枯井,許久都沒能上來。但藝琳最終還是如願以償地脫下了婚紗,她和馬克都敗在了一雙高跟鞋上——因為身高的關係,藝琳必須穿上高跟鞋,而她又從未穿過高跟鞋。因此穿上之後,走起路來膝蓋是彎曲的。但她身著婚紗的那一幕卻深深烙印在了傑弗瑞的心上,喚醒了他對她的沉思。
傑弗瑞有些痛苦,因為他分不清自己與藝琳的準確關係:藝琳被楊穎視為親生女兒看待,而楊穎已是他父親的妻子,他們之間似乎有那麼一點點的親屬關係。但他卻對藝琳有一縷情思。他戀愛過,所以深刻地知道這種感覺。傑弗瑞仰天躺在客廳那張兩人座的沙發上,大長腿在扶手上交叉,手裏拿著一張他與藝琳的合影苦思冥想。那是聖誕的合影——藝琳伏在他背上,耳貼耳,快樂洋溢的合照。時間依稀倒轉回那塊冰場。
“你想玩嗎?”
剛和陸一比賽結束的傑弗瑞靠著出口的護欄,小聲喘氣地問。他沒有換下旱冰鞋。藝琳搖著手,目光卻沒能掩藏住興趣。她是個旱鴨子,但凡和水有關的遊戲她都沒玩過。除去之前的衝浪學習,那次的意外至今,乃至後來都影響著她對下水的畏懼。“不要了,我不會。”藝琳遺憾地說。傑弗瑞若有所思的扭轉了一下腦袋,調整氣息。他是個隱藏的大力士,不費吹灰之力,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將藝琳背在身上。藝琳驚叫一聲,難為情地掙脫著要下來,何況陸一還怒瞪著眼睛看著她。傑弗瑞搖搖晃晃地重新回到冰麵,叮囑著藝琳別輕舉妄動。他的手扣得很緊,藝琳也沒再過對抵抗。那是一種尊重,也就是俗語說的給麵子。她的雙手慢慢地抓住他的肩,最後不自覺地環抱起來。他們的舉止引來可圍觀者的歡呼,臨時裁判卻不識趣地想要阻撓他們,但都被傑弗瑞所化解。單人間的比賽最後也變成了“背媳婦”溜冰比賽。哨子一聲鳴響,旁人都像離弦之箭,拚命地衝刺,哪怕不惜“媳婦”的安危。而傑弗瑞竟然慢悠悠地滑著。這讓藝琳很吃驚,因為她已經做好準備——隨時隨地像那些已經四腳朝天摔倒在冰麵的媳婦們一樣。他們像一隻蝸牛慢慢地爬行著,爬像一個熟悉又陌生的境遇,他們彼此溫暖著。加州的陽光總是令人心曠神怡,藝琳的臉頰微微泛紅,腳下的冰麵似乎變成了百年之前的石板路,而傑弗瑞一身正裝,她感到很舒心,一種隻有他能給她的安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