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的一早,藝琳想去畫廊,她要陸一陪同。畫廊裏隻有讓娜一人,她坐在紅色沙發上孤獨地抽著煙。
“你瘋啦!”藝琳趕忙上去奪過香煙,手不甚被煙頭燙到。
讓那不以為然,慢慢地吐出嘴裏的白煙。她笑著說道:“隻是一隻,不要緊張。”
“你肚子裏有小孩。”藝琳鄭重地提醒她。
讓娜輕浮地笑著,沒有說話,隻是拉開了一幅畫——是一道門,走了進去,許久都沒出來。藝琳擔心地往裏看了一眼,裏麵有張小床,讓娜正躺在那兒休息。陸一覺得藝琳不識相,便強拉著她出畫廊,還告誡她不要再來。藝琳起初也是將這次為最後一次,可是讓娜抽煙的畫麵讓她難安心。於是,在一天報社工作借宿後她又去了畫廊。這次她沒有抽煙,改換的是啤酒。她黯然神傷的樣子和啤酒很配。藝琳上前製止,望讓娜多為孩子考慮。讓娜這次沒有回那間小屋,而是意外地說了句謝謝。藝琳有些不適應。“你能幫我把牆角最裏麵的那幅畫換到櫥窗嗎?”讓娜語氣很誠懇,像是在尋求幫助。藝琳走到牆角,拿出了那幅畫,那正是《田園少女》。她按照讓娜的要求把畫換好。“是Gold吧!”藝琳望著那隻黑貓。
“你怎麼認出來的?”讓娜為她送上一杯水作為答謝。
“眼睛,他們有著一樣的眼神,像是照鏡子的眼神。”
讓娜微笑著。藝琳第一次見讓娜這般笑容,氧氣一樣。
“你能給我你的手機號碼嗎?”讓娜拿來紙和筆,遞給藝琳,“我現在行動不便,Gold接下開會很忙,你能來幫忙啊?”讓娜似乎擔心藝琳拒絕,又補充說了一句。
藝琳沒有拒絕,她留下了號碼。而讓娜也在聖誕假期過後的第二天打來了電話。藝琳請了假,去了畫廊。店裏有一位身著正裝,幾乎謝頂,樣貌平平,卻十分富有——手腕上戴著一隻古董鑲鑽腕表。他像是客人,卻又坐在紅色沙發上敲擊著筆記本的鍵盤。藝琳覺得有些眼熟,卻又記不起來。之間那扇油畫們被打開,讓娜從裏麵出來,身上彌漫著煙味。“你能幫我把這個送去這嗎?”讓娜把一張寫有地址的紙條放在一個盒子裏,一並交到藝琳手上。藝琳沒有多問,戴著東西就離開了。她回頭看了一眼讓娜,突然心生憐憫。
藝琳照著地址來到了一幢老舊的寫字樓,她乘著電梯上了16層,一個招牌赫然在目,“華強武館”。藝琳確認了紙條上的地址後才推門進去。武館裏有三兩個金發碧眼的少年在練套路,他們都光著膀子,肌肉還未顯現。紙條上並沒有交代盒子的主人,藝琳想給讓娜打電話時,角落裏走出一個人。高夏也光著膀子,穿著運動短褲,手上還戴著黑色拳擊手套,汗水順著臉頰一顆接著一顆地往下落。“這……”藝琳方才說了一個字,就害羞地低下了頭。高夏見她遲遲沒有抬頭,臉頰又微微泛紅,這才跑到更衣室穿上了一件背心。在藝琳看來背心的作用不大,隻不過是遮住了腹肌而已,壯碩的胸肌還是一目了然。但也總比光著要好。藝琳鼓起勇氣正視高夏,說:“這是讓娜讓我送到這兒的,但她沒有說明給誰。”
“是我的。”高夏說。
武館突然安靜了,那幾個金發碧眼的少年也停止了練拳,作個看客。藝琳有些不好意思,既然東西送到,便就要離開。那些少年起哄留她,她的臉越發脹紅。
“我送你吧!”高夏拿著盒子追了上去。
高夏買了一輛二手車,說是方便接送讓娜。藝琳沒有坐副駕駛的位置,她隻覺得那是隻屬於讓娜的位子。盡管坐在後麵十分不禮貌,她也不要冒犯讓娜的座位。“我們可以找個地方聊聊嗎?”藝琳想了很久,她覺得有必要和高夏談談。她要他生活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