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廣成對麗樺如實相告,隻是方靈巧家變成了辦公室。麗樺不想懷疑,她勸丈夫回房間休息。可周廣成卻“又”要回單位。
周廣成的應酬變多了,睡在“辦公室”的次數也多了。一次,麗樺見丈夫遲遲未歸,心慌的厲害。她不是不相信丈夫電話裏說的會少喝點,早點回家,而是時鍾的“嗒嗒”聲在催促著她去找回丈夫。夜裏兩點,電話已經聯係不上,她隻好尋到辦公室。門衛老季披著外套出來,他用手電照了照麗樺,便開了小門。麗樺著急地想衝進去,可被攔住了。“大半夜的,你來這幹嘛?”老季問。
“廣成在裏麵。”麗樺說。
老季沒聽清,又問了一次。麗樺說自己丈夫喝醉了正在辦公室裏。
“下班都走了,晚飯後就沒有人來過。”老季如實相告。麗樺不信。他又解釋說:“我守著門,來來去去我都能看見,關門前我也都巡視過,裏麵真沒人了。”
麗樺相信丈夫,焦急著要進去。
“行吧,你進來,”老季不忍心,“我告訴你真沒人。”
老季拿出一串鑰匙,帶著麗樺去了周廣成的辦公室。老季沒有騙她。她道了歉,拖著胸口那塊大石消失在昏暗街燈的盡頭。
周廣成不知該如何答謝方靈巧對他的照顧,於是他直問她想要什麼。方靈巧直爽回答說:“要最貴重的。”周廣成有些犯難。他的確不肯花錢買東西,何況還是貴重的。思量再三,他買了一件名牌大衣給她。
“我不要”方靈巧拒絕接受。
“你不是一直想要這個牌子的衣服嗎。”周廣成說。
方靈巧生氣周廣成明知故做錯。“你是願做連理枝,還是比翼鳥?”方靈巧突然舊話重提。周廣成措手不及,愣著不知該如何是好。他不知連理枝和比翼鳥有何不同,他大概知曉的是連理枝指的是麗樺,比翼鳥是方靈巧。他讓方靈巧先收下衣服,日後自會再送上貴重的東西。方靈巧全當這是周廣成給她的暗示——選比翼鳥的暗示。其實,她在見到麗樺的第一眼時就莫名地有了一種優越感,隻是還不算強烈。
麗樺的處境有些尷尬,小院暗地裏已經流言四起---周廣成在外麵安了一個新家。好事的鄰居怕麗樺吃虧,紛紛如實相告,說時繪聲繪色,仿如親眼所見。麗樺專心地摘著菜葉,不以為然地安慰起了鄰居,“廣CD有說,隻是一起工作的同事。”她有些心不在焉。她的謊話還是沒能說服鄰居,她仍然不絕於耳地收到各種關於丈夫和另一個女人的消息。然而,終有一天,流言變成了藝琳的眼見為證。那是麗樺發現金鐲被偷後的第二個月末,春雨剛拉開序幕。藝琳打著傘,剛出新華書店不遠就撞見了父親。他的身邊還有一位女士,二人共用一把傘,女的很自然地挽著他。藝琳憑借對厄運額外敏感的神秘直覺,在看見方靈巧的第一瞬間靈光一閃。她睜大眼睛看著父親,嘴裏那聲稱呼久久未喊出口。她想以為認錯,可父親卻在那位女士欲走時叫了一聲“藝琳”,聲音微微顫抖。她頓時腦子一片空白,不知所措。方靈巧不知何時抽回了挽著周廣成的手插回了自己上衣的口袋。這是她第一次見到周廣成的女兒,她開心自稱方阿姨之餘更多地是對這次偶遇的不滿。她討厭這樣狼狽地見麵,她曾打算在周廣成同麗樺離婚後再正式地與孩子們見麵,但事與願違。藝琳慌張地和父親道了別,一路艱難地行走著---下落的雨水像強力膠,被灑在地上,每一步都格外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