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名字哪裏好了,劉老二莫不要被人騙了。”“就是就是,我看這名字隻能值兩文錢”“……”,不等王鍇把名字起完,剩下幾個觀眾起了哄,不過這幾個剩下的觀眾倒像是沒事幹的無賴閑漢。
“日月昭昭,我大明承天啟命,你竟敢說明字不好,隻值兩文錢!”王鍇發了急,兩文錢讓他怎麼吃飯,於是指著那幾個閑漢,厲聲喝道。
“這位道長說得對,大明大明,誰敢說明字不好”,身後傳來一個溫厚的聲音!
“吳儂軟語”!盡管隻在幾百年後的杭州和上海各呆過三四天,但這人說話的腔調仍然讓王鍇想到了這個詞。回頭一看,這回王鍇算是明白了以前那些影視劇為什麼每個人都豐衣足食,氣質儼然了,敢情除了一部《一九四二》,大家都不喜歡拍窮人。在杭州的時候,王鍇去過著名的絲綢一條街,那些絲綢服裝,讓王鍇的混紡衣服相形見絀。現在這老者穿著絲綢往人群中一站,更如在濁水中出現了一汪清泉般耀眼。連身後那個跟班的粗布黑衣,也比周圍所有人都強,至少跟班的布衣上隻打著幾個不太顯眼的補丁。
看到這個老人出現,幾個閑漢閉上嘴巴,知趣的消失在人群中。劉明父子則很是惶惑,給錢走人也不是,留下來也不是。
“多謝仗義執言”,王鍇實不知這時候明人如何稱呼,便直接省略,又扭頭吩咐劉明父子稍待。或許老者是生意人的緣故,言辭很是平和。一番對答之後,王鍇得知,老者姓陳,乃是鬆江一富商的管家兼賬房,聽說起此處有銅,就讓管家帶著幾個人到此打探情況,探聽清楚以後,安排兩人回去報信,約定過了元宵節那邊組織商隊過了走商,順便私下購銅運走。王鍇這才知道,原來者鍈所說的運銅,竟然是走私,並不是後來在清代那樣是為官方運送。
得知了眼前這位賈道士可能是南方人,而且能寫會算,現在又孤身一人之後,陳管家表示,可以讓王鍇跟著他做個小會計,然後和他們一起回南方,一個月可以給王鍇一兩二錢銀子,但要等正式加入商隊才有,不過之前可以為王鍇提供食宿。
王鍇並不知道這時候的工錢標準。算一算一兩二錢等於每天四十文等於十三碗酸漿米線和一個苦蕎粑粑,就答應下來了。後來知道在江南,一個能算賬的賬房先生,最低一個月也有二兩銀子。但那時王鍇早就不在意這件事了,倒是那位陳管家頓足捶胸,後悔工錢給的太低,平白失去了一個結交王鍇的好機會。
解決了生存問題,王鍇鬆了一口氣,陳管家也沒了興致繼續逛街,就讓王鍇直接跟他回住處,臨走之前,王鍇又對還傻站在那裏的劉明父子說道,“不用擔心,別的不敢說,劉明這個名字,將來一定會大大有名,本來是要收你三文錢的,但是現在用不著了,我看你兒子和我有緣,我再送他一個字,等到十八歲給他用。”說完,王鍇又在地上劃出大大的兩個字“斯基”。“劉明劉斯基,你記住了,有條件的話,盡量讓他讀幾年書,這樣他將來必定會成器。”
劉明父親連連稱謝,小劉明則好奇的躲在父親身後,不時往地上的字瞅。王鍇不知道的是,為了這個名字,劉明的父親此後受盡了奚落和嘲笑,甚至還有人為此專門編了一句順口溜:火鉗劉明——一文不值,因為這個名字本來是值三文錢的,但最後變成了白送,而且在這山高皇帝遠的地方,大明也確實一文不值。而當他按照王鍇的吩咐送劉明去學塾以後,這種嘲笑更是達到了頂點,當然這些人最後都自打了嘴巴,話也改成了“火鉗劉明——須趁早”。
到了陳管家的住處一看,居然就是之前王鍇住的那個院子,不過和之前就住在前麵的廂房不同,陳管家他們住在最裏麵的正房,三間臥房一個客廳一個偏廳,偏廳帶廚房,價格和王鍇的工錢一樣,每天四十文。
“賈道長,算了,我還是叫你賈明吧,你剛才起的那個字是什麼意思,‘斯基’‘斯基’,實在不知何解啊!”還沒等王鍇把陳管家借給自己的衣服小帽以及者鍈送的短刀收拾利索,陳管家就迫不及待的把王鍇拉到了客廳坐下,回頭吩咐那個跟班叫二頭的去燒茶,就和王鍇坐下來問起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