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三章 進展(3 / 3)

江臣彥感激地望著她,低聲道:“謝謝。”

楚傾煙白了她一眼,“謝什麼謝,我們是夫妻——”

一句夫妻,瞬間就讓江臣彥積壓在胸口的鬱悶給抒發出來。

她拉著楚傾煙坐在床上,觸著她依舊柔軟的掌心,啞著嗓子問道:“煙兒,汐兒她?可好?”

楚傾煙反抓她的手,手指輕觸著她的指骨,淡淡道:“她好不好,你自個不清楚麼?”

江臣彥沉默,無言以對,眼神布滿了黯然和死氣。

楚傾煙抬起頭,見她一動不動,目光一凝“你這遇到問題就逃避的性子什麼時候能改改”語氣越漸忿道:“你與姐姐有了心結,就該想辦法去解決,而不是在這被動地問我她可好?那我告訴你,汐姐姐,她不好,非常不好。”最後一句,頗有一種恨鐵不成鋼的怨怒。

江臣彥見她神情失措,紅唇微張,有些欲言又止,最終垂下頭,還是黯然苦澀的低聲呢喃:“她不該愛我——”

“那你下句,是不是還要補上一句,你也不該愛我——”楚傾煙冷笑諷刺,柔荑掙脫了她的拉扯。

“煙兒……”江臣彥無奈呼喚,可眼神卻有些躲閃。

“嗬,江大人,江才子,江姑娘,她如此輕賤自己,得來的卻是你的一句,她不該愛我。江燕,你太讓煙兒失望了!”楚傾煙再也抑製不住那種悲痛,眼淚被擠在眼角旁,像是頃刻間,所有支持她走到現在的勇氣會隨著那強忍的淚水而崩塌。

“對不起——”江臣彥抬頭想去抹掉那身上的悲傷,可是懸在半空的手卻不敢觸碰。

楚傾煙用力打開她的手,她倨傲的眉目有著毅然決然的冷情,“你最對不起的不是我”

江臣彥恍恍惚惚的喃喃道:“為何?為何?我與她若是散了,對你來說不是……”更好,江臣彥終究把這兩個字堵在了吼間。

楚傾煙神情凝滯,複又自顧自地笑了起來,淚水終究還是流了下來。笑了一會兒,容顏僵硬地令人不安,空洞的聲音鋪散在屋內:“江臣彥——原來你是這般看我?”那聲音空澈、遙遠、死寂。

“不——”江臣彥知她誤會,抓住她的肩膀讓她正視自己。原來,情人間的折磨,是相互的。

江臣彥的臉龐懸掛的淚水更加多,她哽咽道:“不,我隻,隻是,不懂!”抽泣著說著自己的真意,眼底的血絲更加濃鬱。

隻是,不懂你的隱忍。

楚傾煙見她驚恐失措的模樣,心底一軟,下唇被皓齒咬破,她嚐到了腥甜,啞著聲音問道:“你知,為何天下有情人願求一生一世一雙人?”

江臣彥頹然地坐在床榻上,霧氣充盈地望著屋頂。

她無言以對,沒有資格去回答。

“父母百年之後會離去,而孩子也會長大,有了新的家庭,唯有愛人,生亦同衾,死亦同穴。”楚傾煙緩緩說著,仿佛那是一種奢望的期冀。她頓了頓,瞥了眼滿目愴然的江臣彥,歎息道:“若是我們都願為你放棄尊嚴、嫉妒、貪欲。相伴路上多上幾人又如何?”

“況且,與其讓姐姐、妹妹日後與其他妻妾爭寵,倒不如便宜了你。”這算釋然的說辭麼,還是這是最好的寬慰,楚傾煙眼底又流露了笑意。

人,都有心結。

在解著別人的同時,也解著自己的。

“煙兒,你你你?”江臣彥目瞪口呆,顯然忘記了剛才她們還在彼此傷害,彼此流淚。

“我我我什麼?若不是我們姐妹三人有如此羈絆,怎會讓你這木頭疙瘩獨占鼇頭,還一占占了三個。”楚傾煙收拾心情,又恢複到顛倒眾人的嬌俏模樣。

“煙兒——”江臣彥緊緊握住楚傾煙的手,似乎一輩子都不會放開。

“嗯?”楚傾煙疑惑地看著她。

江臣彥鼓起勇氣,對著楚傾煙一字一句說著:“對不起——”

“別說這種廢話。”楚傾煙白了她一眼。

“煙兒——”

“嗯?”

“對不起——”

“你還說!”楚傾煙怒道。

“煙兒——”

“你再說對不起,我就揍你——”

“對不起——”

啪——

一個幹脆,絕不拖泥帶水的巴掌聲響徹屋內。

江臣彥揉了揉左臉,一副狗腿子般地趴在楚傾煙身旁,弱弱問道“煙兒,我該怎麼辦?”

“做回江燕就行——”楚傾煙繼續輕蔑地白了她一眼。

“煙兒,你真是好妻子——”

“嗬,江大人,別以為我是在替你謀劃——”

“啊?”

“誰夫誰妻還說不準哩!”

“啊?啊?”

“誰三妻四妾更是說不準哩!”

“啊?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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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又淅淅瀝瀝地下了一整天,盡管房屋內被照耀的燈火通明,可躺在床榻上的楚麟還是覺得有一種黑暗在悄然無息地伸向他。

一個不小心,便會萬劫不複。

昏黃的屋內,幾個侍婢走了進來,挑著幾盞燈,把手上的燈籠掛在挑杆式的燈架上後,便一一退下。

楚麟見屋內添了幾分暖意,心情稍微好轉,他想撐著身軀坐起來,但是眼明手快的親信阻止他道:“殿下——你小心身子,別起床。”

“咳咳,咳咳,咳咳——”楚麟胸口一時氣血翻湧,用力咳了幾聲。

“殿下保重——”

楚麟蹙眉,唇角緊抿自嘲笑道:“嗬,這身子早不病,晚不病,偏偏到了關鍵時刻病了,嗬,我真是沒用。”

穆勒低沉道:“殿下切勿自責,這秦國氣候幹燥,多變。舒大人說,殿下惹了風寒,自當要好生修養”說完,就拿了一杯茶遞給了楚麟。

楚麟穩穩接過茶盞,抿了一口,眼神變得深幽:“是啊,本宮是要快點好起來,不然,拖著病秧之軀,豈不是讓秦太子輕瞧了我們”

“殿下安心養病,這議和之事怕是還要廢點功夫,殿下你無意拖延,可這秦太子卻是有意拖延,他派秦舞先來赴會,必是想給我們一個下馬威。”

楚麟眉尖一揚,冷笑道:“嗬,那也要看給得了麼,舒卿那張嘴,可能說會道著。”

穆勒連忙附和道:“這是自然,舒大人德才兼備,才思敏捷,定能破了對方囂張的氣焰。”

“咳咳——”

“就是不知江都那邊,可有什麼變故?我這裏,總是慌得不安。”楚麟右手慢慢移到自己了心窩,被刺穿的痛楚真實在自己胸口灼燒著。

姐姐——

“公主,打探清楚了。”一個隨從動了動嘴,把一個消息低聲告訴了以前的主子。

秦舞聽完,“啊”地一聲,脫口而出:“什麼,楚麟那家夥病了?對方在玩什麼把戲?

“是宸王幕僚先行赴會”那個隨從低沉道。

秦舞嘴角露出嘲弄,“哼,幕僚,幕僚算個什麼身份,也敢代表宸王。”

“公主殿下,聽說那個幕僚名叫舒河,是楚國太子太傅的師兄!”

“江大人的師兄?”秦舞這下倒頗感意外,回想起江臣彥的音容相貌,在一瞬間有了失神。

“公主,你是要見?還是不見,若是不見,屬下立即回絕了對方請求!”

“見,為何不見?”秦舞眯起眼睛,笑吟吟的不動聲色。

我倒也看看那個叫什麼舒河的,你有多大能耐!

嘉雄關內,一片寂靜。

隻聽得秋葉颯颯落地的響聲,大多士兵已經在軍帳中熟睡,唯有值夜的士兵身著冰冷的盔甲,手執著長戈在營地內來回巡邏。

自不遠處的天璣軍和天權軍開戰後,朱雀軍主帥杜戰便一直煩躁不安,這半個月來,人老了不止十歲,他徐徐展開手中的地圖,眉頭緊蹙,這仗最受苦的不是那在交戰的兩支兵馬,這仗最受苦的卻是他,和他所帶領的朱雀軍。

不管兩方最終誰勝誰負,終會來個秋後算賬,尋個借口除了自己。

杜戰回想起自己跟隨陛下四處征戰的場景,老淚縱橫。

罷了罷了,自古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日後身死,也全了個忠君的氣節。

“元帥,帳外有人求見。”

杜戰心頭一顫,沉聲道:“喚——”

“杜元帥,多日不見,您還是老當益壯——”一陣銀鈴笑聲是如此的悅耳動聽。

杜戰見到喬裝進來的那人麵容,連忙站起身來,恭敬地半跪在地:“末將杜戰參見公主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