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低頭看我,掩去臉上的那抹傷感,“什麼時候和陳諾認識的?就是那一年他失去了父親,我也失去了父親,我們兩個惺惺相惜,總是在一塊,從那年到現在,已經很久了吧。”他這樣一說,我才知道他嘴中說的是他的皇阿瑪和額娘。
每位皇子都有爭奪皇位的可能,可見是他的哥哥登上了皇位,而他成為了宣王爺,或許也和陳諾一樣,皇上多疑,作為曾經的皇上備選人,他隻能默默遠離了權力中心,在這京城開了很多商鋪,做起了遊手好閑的王爺,也正是這份隱逸能換來他後半生富貴生活的安穩。
所以後來的他才會遇事總是那麼淡然,因為曆經了血風腥雨之後,總能練就人的一顆木心。
“那你應該早就知道我是誰,為什麼還要靠近我,不嫌棄我是麻煩精嗎?”開玩笑地看著他,“怎麼會?跟你在一起,我很開心,因為我能感受到你需要我,我也願意解決你的那些困惑,我喜歡你笑的樣子,這和你的過去沒有關係,況且過去的總會過去。”
感恩於他對我的寬容,但總覺得自我知道他的真實身份之後,他在我麵前流露出更多的是一種傷感,可能是觸動了自己往昔的那份回憶,因而看上去總是顯得鬱鬱的。
腦海裏早就已經千回百轉,卻不想再惹起他的傷心往事,於是故作歡顏地挽了他的胳膊,“那夏姨娘分明就是帶了陳諾來讓他看到玲姨娘違背命令偷帶了風兒出來見我,想要陳諾懲罰玲姨娘,沒想到將如宜、如玉推到了陳諾的麵前,這樣也好,三天之後,孩子們也不必跟著我在外漂泊,回陳府總算是歸族譜了。”
“那你呢?”他緊張地瞅著我。
莞爾一笑,“你不是說過,等我不必再日日照顧孩子了,就帶我去你家嗎?之前答應你的,我自然會做到。”聽我堅定的回答,朱宣難以掩飾激動,緊緊擁住了我。
感受著他溫暖的懷抱,安心地微微閉上眼睛,其實時間過去了那麼久,就算再次看到陳諾,就算四目相對,我發現我也沒有了那種心跳加速的感覺,因為在那些陳舊的恨他的年月裏,一些叫做愛的東西似乎已經慢慢被掩去了。
朱宣雖然總是處處在照顧我,但我在很多時候看到他負手站在庭院裏的海棠樹下時那抹落寞的背影,遺世獨立但又似乎和世間的一切剪不斷理不清。
又或者,我們隻是一樣的人。
三天的約定時間很快到來,這天朱宣陪著我,身後跟了蔣銘和錦秋兩口子,一行人浩浩蕩蕩地來到陳府。
“娘,這裏是哪裏?園子好漂亮啊!”如宜牽著如玉蹦蹦跳跳地走在前麵,絲毫沒有察覺馬上要跟我分離,“這是我們的家啊,以後我們就住這裏好嗎?太奶奶在園子裏種了好多花,以後哥哥就可以陪你們來這裏撲蝴蝶了,開心不開心?”
小小的孩子歡呼雀躍著,穿過走廊,很快就來到我曾住過的屋子,錦秋推開熟悉的門窗,裏麵已經打掃一新,似乎從未離開過。因為事先已經囑咐過,可能父女連心,因而兩個孩子再見陳諾,已經和風兒一樣黏著他喊“爹爹”了,欣慰地笑笑。
聽慧冬說老夫人最近病得很厲害,因而沒有功夫來見兩個孩子,於是囑咐了慧冬晚點帶了兩個孩子前去請安,又叫錦秋送了兩支山參過去,也算是先前那幾年老夫人對我那麼寵溺的一點心意。
環視著屋子裏的擺設,一切都沒有變,就連喝茶的杯子也是我最愛的茉莉花圖案,盡管如此,現在早已經物是人非。“娘,我們以後就住在這裏是嗎?”見我點頭,又看陳諾一臉微笑,更是高興,如玉跑到朱宣身邊,扯了扯他腰間的玉佩,“那宣叔叔也和我們在這裏住嗎?他總是給我和姐姐買吃的,我也要他在這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