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頭湧上一股強烈的震驚，詫異，這人怎麼可以如此喪心病狂？就算燕兒不留在陳諾身邊，也照樣可以結婚生子，何必要斷了她的生子之路呢？更何況，隻是一個通房丫鬟，完全沒有必要處處提防。再看那燕兒在夏姨娘麵前是俯首稱臣，絲毫不見任何怨恨，可見權力和富貴具有何等巨大的誘惑，驅使著多少女子為之葬身火海。
“人在做天在看，你做了這麼多惡事，不會有什麼好的下場，更何況.........”強行將差點冒出嗓子眼的陳諾二字說出口，他那麼敏感，遲早會發現夏姨娘的破綻，不知那時她還能不能保住自己現在所擁有的一切。
夏姨娘聽我吞吞吐吐，自然猜到了我隱去的下半句，不覺譏笑道，“是嗎？你也覺得侯爺明察秋毫嗎？如果真是這樣，他怎麼就是看不出你的委屈呢？隻因為從始至終，你參與其中的事情都是半真半假，而我隻需要在侯爺那裏輕輕挑起一絲絲疑影，就可以輕易將你打敗。”
“你是不是覺得侯爺是朝中重臣，就一定會有所謂的大男子氣概？但是你忘了，侯爺過早沒有了家世倚靠，現在所有的一切都是靠自己一步一步打拚來的，不得不小心翼翼，所以他對內院，對家裏的女人期望極高，最不喜她們互相爭風吃醋，叫侯爺回家也不得安寧，這從大小姐那件事就可以看出，你一向自詡聰明，卻無意間留著了這麼多把柄，侯爺怎麼可能容你？”
我又何嚐不知道，陳諾平日裏隻喜歡看我笑，不喜歡看我愁眉苦臉，不喜歡我在他麵前抱怨，更不喜歡我斤斤計較，他確實如夏姨娘所說，這一刹那隻覺得自己可笑，自己一直在努力給他營造一種安全感，沒想到，他不需要，他隻需要一個能和他真心相對的人。
深宮內院的女子，為了自保，哪一個沒有做過不願為人所知的事情，哪一個沒有使過陰暗手段？出發點都是為了能讓夫君多寵自己一些，隻是如若真相大白，那所有的一切都會付諸東流，隻會引來夫君的厭惡。
夏姨娘站在旁邊看清了，而我作為當局者，卻是十分糊塗。
“人不應該隻活在回憶之中，所以你以後不必再在我麵前提起這些陳年舊事，你也大可以放心，我不會再和陳家有任何牽連。”她知道我的軟肋，我自然也知道她的軟肋。
越是炫耀，越是內心不安。
越想要證明自己的存在，在別人眼裏越是渺小。
就像現在，她挑釁的語氣卻沒有如願激起我的怒火，聽她一句一句奚落著，臉上卻愈加平靜。
夏姨娘並不就此收手，起身猛地扯下我的麵紗，額頭上那道傷疤赫然顯現，“是你那次不小心摔下台階碰破的吧？嘖嘖嘖，這種傷在臉上，一時也好不了，任你用多少花容麵貼也無濟於事，悲慘一點，說不定會一輩子留下痕跡。”
“留下傷疤又如何？從前你是我的奴婢，現在已經不是，我們早就恩斷義絕，所以留疤那隻是我的事情，跟你無關！”用力搶過紗巾，不願看她那副臉，轉身離去。
正是我這種不以為意的態度激怒了她，沒來得及躲避，她從身後將剛才那盆洗臉水撲到我的身上。
瞬間我整個人變成了落湯雞，呆呆地停在那裏。
“你們都來瞧瞧她這個破敗戶的樣子，還有臉在這京城出現？”
她何以要這樣欺人太甚？我過去對她也不薄，難道一個人的嫉妒心可以發狂到這種地步？
不知還有多少話能來回擊她，但還是得回頭，卻被身邊突然竄出來的人拉出好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