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老夫人早便沒有溫莞清高了,如今她坐著溫老夫人站著反倒高些,溫老夫人握著手裏的牛角梳子看著銅鏡裏的溫莞清,淡淡笑著說道
“我們莞莞,一下就長這麼大了,怎麼感覺還像是昨天一樣啊?”
說罷輕輕撫摸著她的柔順的長發,溫莞清一時之間隻覺得傷感,看著鏡子中早已年邁的祖母更是低下了頭,再不忍心看下去了。
溫老夫人卻仍舊笑著看著她,輕輕說道
“祖母多想再留你幾年啊!可歲月最是催人老,我們莞莞大了,要嫁人了。”
溫莞清聽到這話眼淚便再也抑製不下來的流了下來,一旁的嬸娘見了立刻從腰間掏出手帕,彎下腰給溫莞清擦著眼淚說道
“傻孩子,大好的日子哭什麼?你若是哭了,祖母也想哭,我也想哭,連熙熙攘攘都想哭,這哭來哭去的哭成一團,你還怎麼出嫁?好了好了,不哭了啊!今日你定要是最好看的,哭什麼?這幸好是沒上妝!”
溫莞清看著嬸娘連忙點頭道
“嗯,不哭。”
溫老夫人緩緩的給她梳著頭,笑著道
“不哭就對了,這孩子真是長大了,往後做什麼心裏都該有數了,不能一味的像個孩子一樣哭來哭去的,什麼作用都是沒有的。”
溫莞清點了點頭,不再看鏡子中的祖母,祖母溫熱的手在溫莞清的頭發中撫摸,她緩緩念著
“一梳梳到尾,
二梳白發齊眉,
三梳子孫滿堂,
四梳四條銀筍,
五梳五子登科,
六梳香閨對鏡染胭紅,
七梳鵲橋高架互輕平,
八梳此間長生為情意,
九梳九子連環不解契,
十梳耄耋一雙仍年少。”
說罷方才緩緩給溫莞清盤了發髻,再就是熙熙攘攘為溫莞清描眉、上妝了,溫莞清長得明豔,皮膚又白,隻是那彎彎的柳葉,輕輕的補了個眉梢便就是極其好看的。今日大婚,自然是上了濃豔的妝容,紅色嘴唇隻想那榴花的顏色,恨不能讓人立刻吻上一口,瞧瞧是個什麼味道。
攘攘從一旁將喜服與鳳冠霞帔一一端了過來,伺候溫莞清穿了上身,溫莞清隻覺得重的不行,連動是不想動的。
沒一會兒,外頭便是震天響的炮竹聲,溫平昭與溫平晦、溫平暄三人都站在正堂裏等著他,亦有與溫家交好的親貴們也都在一旁候著,賀家與李家又是來了人的,也都在坐在正堂裏喝著茶寒暄著。
下人們通報了說顏令殊已經到了,眾人方才起了身,溫平昭領著頭迎了出去,掛著紅綢的大門緩緩打開,顏令殊下了馬緩緩走了進來,早已經是輕車熟路的了,可他心裏卻有了幾分與往日不同的緊張感。
顏令殊身著黑色厚底皂靴,身上又著的是大紅圓領的正二品吉服,胸背綴的是正二品的錦雞補子,肩背斜披著紅色錦緞一幅,也就是禮稱的“披紅”,腰間更束著犀花的革帶,頭上的烏紗帽最是與平日裏不相同了,一左一右各插了一朵金簪花,所謂簪花披紅也就不過如此了。
顏令殊的身量雖清瘦,可整個人卻襯得這衣服相當的好看,神采奕奕的。晚生早上還說,見顏令殊中狀元遊街的時候都未有這樣意氣風發的,而他身後還跟著兩個男子,溫平昭這會看了倒是實在的沒想到。
左邊的便是恭王爺,頭上戴著頂烏紗折角向上巾的黑色翼善冠,身著紅色的圓領袍,胸背與兩肩處各飾蟠龍一,袍內穿著貼裏和青褡,青褡領部綴白色護領。腰中束著玉帶,下配了皮皂靴。
若說左邊這人是恭親王奇怪的話,那右邊便是更加的奇怪,真是那一身道袍手拿拂塵的吳疾。
不僅是溫平昭,連他身後的眾人都是無比的好奇,這迎親的幾個人總覺得是八竿子都打不著的,顏令殊看著他們驚訝的眼神心裏也是覺得好笑,他同級的同僚最年輕的便是劉翊,再往上便就是連曾孫子都有了的老大人們了。可交好的同窗,總不能讓溫良攸來吧!便隻好拖了劉豫章與吳疾來了。
顏令殊行了禮,恭敬的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