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平晦看著棋麵緩緩落下一子,顏令殊摸著手中的白子很是平淡的說了句
“六小姐的性子在府上是張揚了些,她若做錯了,吃些虧也沒什麼,可若是有人讓她吃了悶虧,溫伯父不管,我就多管閑事了。”
溫平昭著急的說道:“她是我的女兒,自然不會讓她吃虧。”
溫平晦看著亂成一團也不知道要說什麼的溫平昭,緩和了語氣說道:“你先去擺平了你院子裏的事吧!我和少閣老的棋還早。”
溫平昭忙點頭說道:“那你們慢慢下吧!少閣老見諒,事已至此,我是萬萬不會輕饒了他們兄妹的。”
顏令殊靠著軟榻,點了點頭道
“溫伯父隨意。”
說罷轉過頭,開始下棋,溫平昭是恨不得跑出去,這樣丟人的事情都丟到後生的麵前來了。
溫平晦抬起頭望著顏令殊緩緩道
“段承的事情多謝少閣老了,若段承真出了事,我也不知道該怎麼和莞莞說了。”
“溫大人客氣了。”說罷落下了一子,溫平晦握著黑棋說道
“少閣老知道,莞莞喜歡謝家的世子。”
顏令殊聽了這話抬起了頭看著溫平晦道
“我當年與老國公下棋的時候,老國公讓我喊他爺爺。您也知道,老國公是把我當孫女婿看待,你我兩家如今雖然沒有這樣的緣分了,我待溫家與六小姐的初心沒變過。其他的,不強求了。”
顏令殊又笑了笑道:“六小姐慣是對我如臨大敵的,溫大人放心,她在我這裏吃不了虧。”
“唉,哪裏的話。莞莞與我女兒一般無二,她爹你也看見了,向來是個拎不清的,耳根子又軟。說句實話,謝修齊我是看不上的,過鋼易折,他便是如此。”
溫平晦也喝了口茶道:“當年退親的事,我雖然未同你明說,你的心思深,什麼事情都通透的很,還親自來退了親。我知道,你是怕連累了莞莞,讓她以後被你耽誤了,不好嫁人。”
“過去的事情,不提也罷。”
“令殊,還記得當年你來退親時我與你說的話嗎?”
顏令殊點了點頭道
“記得,您說莞莞是老夫人心上的寶,願與不願的都看六小姐自己。”
溫平晦點了點頭緩緩說道:“聽說你前些日子在昭嚴寺碰見莞莞了?。”
顏令殊有些自嘲的笑了笑淡淡道
“是,前些日子在昭嚴寺見到她,變化很大。雖然她脾氣不大好,也不喜歡我。可在我心上還是和當年一樣,總以為她將來還是要做我夫人的,與她說話不自覺的就過了界限。”
溫平晦笑了笑望著他
“溫家待你是有欠的,難為你以德報怨的幫溫家。”
“說不上,我終歸還是心疼她,溫大人就多照拂她一二,開了春給她挑個好人家。”
溫平晦正欲落子,聽了這話手上一頓,問道
“你…我原以為你還是想結這門親的。”
顏令殊微微一笑道
“她不大喜歡我,我又成過親,有個孩子。她嫁過來,是要受委屈的。”
溫平晦聽了這話,真是沒想到顏令殊的心思既然細膩如此。顏令殊眼神很亮,看著溫平晦笑得風輕雲淡的,又說道
“她如今正是情竇初開的年紀,嫁個自己喜歡的是最重要的。我與她本就是指腹為婚,老一輩的人都不在了,說的話也就沒那麼重要了,隻是我原先總覺得這小丫頭長大了是要做我夫人的,自己總有責任照顧她,難免管的寬了些,還請溫大人海涵。”
溫平晦望著他長長的歎了口氣道
“說句托大的話,我也是看著你長大的。無論這樁婚事成不成,終需莞莞她自己點頭,旁的人說了都不算。”
溫平晦落下了子又看著他繼續說道
“這些話本不該我說,也不是我溫家想攀少閣老的高枝兒。你若喜歡莞莞,想真心待她好,就亮亮堂堂的來。如若不然,就斷了來往吧!有些事越是糾纏就越是亂。”
顏令殊望著棋麵緩緩落下一子,笑著道
“下棋,下的就是這一來一往。我有心待她好,她連子都不落,有去無回的沒個反應,我也是茫然的很。”
說罷笑著搖了搖頭,溫平晦也笑出了聲道
“你若有心,她總有明了的一天。”
顏令殊摩挲著手中的棋子緩緩說道
“但願吧!”
顏令殊看著棋麵,再沒說過一句話,倒是溫平晦緩緩落下一字後搖了搖頭,歎了口氣,道
“今日你若不來,我竟不知道家裏出了這樣的事情。我這個大哥啊!”
顏令殊很是不以為然的說道
“溫大人,段承這件事仔細想想絕對不會是第一次了,打著段承、打著溫伯父、打著您甚至是打著溫家衡國公府的名號,明裏暗裏到底做了多少荒唐事,您心裏得有個數。”
溫平晦有些嘲諷的笑著,將手中的棋子丟進了棋盒裏,倚在軟榻上道
“一個姨娘,竟差點要了江南一府鹽政的命。再這麼下去,整個溫家都要敗在她的手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