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年來自己忍受了無數的白眼、嘲諷,卻始終恪守師徒之禮,供奉不斷,毫無怨言。
沐離偷偷地擦幹了眼角的淚水,他實在不想讓哈武士看到自己多愁善感的一麵,自幼父母雙亡的沐離,早已視眼淚為大敵,將之化為軟弱一類的東西,而避之不及。
“看看這個吧,也許他對你有好處。”
哈武士將一張羊皮紙丟了過來,他隻是隨手那麼一丟,那紙卻像自己長了翅膀一樣,平平穩穩地出現在了沐離麵前。
沐離伸出手去,手有些顫抖,見識了如此神跡,他已經激動的不能自抑。好在有公孫樂華的劍氣在先,又有左手劍右手火炬的女神河底相救,讓沐離知道這個世界上有許多神奇的事,遠遠出乎自己的想象,自己可以為之驚訝,但大驚小怪則完全不必。
他顫抖著的手輕輕地抓住了羊皮紙,神奇的一幕出現了,羊皮紙上突然發出一道金光,變的像一塊烙鐵般金黃熾熱。
哦——
沐離驚恐地縮回了手,十根手指劇烈地顫抖起來,一股麻酥酥的感覺迅即由手指開始流遍全身,沐離冷浸浸地打了個擺子,腦子裏突然一空。
奇異再現,那顆久違的火珠突然出現,發出熾熱的光,那光順著自己的筋脈迅即流遍至四肢,流向頭頂,所過之處,身體溫熱起來,溫度不斷身高,很快就發紅發亮起來,像一團洶洶燃燒的烈火燃燒了自己的血肉。
沐離咬牙強忍著,汗珠如水一樣往下流,如果他能看到自己此刻的身體,一定嚇的魂飛魄散,看起來他的肉體赤紅的如燒紅了的鐵塊,骨骼、五髒六腑清晰可見!
啪、啪、啪。
耳畔忽然傳來一聲聲的脆響,像炸裂的燭花,對沐離而言,這每一聲脆響的背後都意味著撕心裂骨的劇痛。被火燒紅了的軀體開始爆裂開來,火珠發出的熾熱如岩漿流的氣體不斷地衝破自己的皮膚,將金黃色的光毫射出體外。
一處,兩處,三處……足足一百零七處。
沐離嘴唇已經被咬出了血,疼的他滿臉是淚,但至始至終他未吭一聲。
火珠發出的光熱在皮膚上射穿一百零七處孔洞後,漸漸地安靜下去,黯淡下去,變得如絲線一般細弱。隨即,火珠耀眼的光芒也消失了,它變得如夜空中的星星,在一片幽藍的空中閃爍著,發出冷淡的光芒,那些幽冷的光芒順著細弱絲線的筋絡,不斷地由剛才衝開的那一百零七處孔洞射出體外。
劇烈地打了一陣擺子後,沐離安靜下來,渾身如水洗一般,汗透了衣衫,但他此刻卻覺得神清氣爽,竟有了一種脫胎換骨的暢快。
他深深地吸納了幾口氣,思緒平靜下來。詭奇的是火珠還在,並沒有像往常一樣消失。好大一會,沐離才緩過神來。
“很痛苦是嗎?這還隻是一個開始。”哈武士淡淡地說道,臉上洋溢著陽光的笑容,“這麼可怕的東西是你要的嗎?”
“要!”沐離從牙縫裏擠出這個字,手又抖抖索索地伸向了停在半空的羊皮卷,那怕它是死神的衣擺,自己也要觸摸一下。
唉——
沐離似乎聽到一聲輕輕的歎息,羊皮卷突然從空中落了下來,沐離探手抓在了手中,渾然忘了剛才的痛苦。
這回它就是一卷紙,上麵畫著一副人體筋絡圖,這張圖早在他修煉火爐功時就已經熟悉了,看起來並無出奇之處,出奇的是圖旁邊的一首對仗整齊的歌謠。
“你修成的火丹相當於一名流境上階武者,所以我為你開了一百零四處天門,算是對我固執的補償。”哈武士已經恢複了常態,繼續他的早餐。
“你不識字,好在這首歌謠字並不多,牢記在心,然後毀掉它。真法不傳六耳,這個道理應該不用我多說。在你沒有學會俯視別人前,最好不要別人仰視你。”
沐離朝哈武士深深地鞠躬,默默留下兩枚金幣,轉身離去,他的眼眶裏溢滿了淚水。
沐離從屋裏出來時,眼角還殘留著一絲淚水,聯係到剛才那聲慘叫,張大哈一把扭住他,裝腔作勢地說道:“他是不是欺負你了?告訴哥,哥替你把他辦了?”
沐離問:“你打算怎麼辦他?”
張大哈豪氣地道:“他怎麼辦你,我怎麼辦他。”
沐離哇地一聲撲在張大哈的懷裏,哽咽著說:“七年了,七年了,一直都是我孝敬他,這回總算見到他的錢了,哈哈哈哈……”
眾人道:“你什麼意思。”
沐離說著攤開手掌,說:“我要出遠差,這三枚銀幣是他賞我的路費。大哈哥,你家裏也不富裕,三枚就免了,隨便打賞兩個吧。”
眾人轟然一陣大笑,羞的張大哈麵紅耳赤。沐離沒敢讓張大哈為難,在他發現自己胸前多了一灘鼻涕前趕緊流出了小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