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精於敗家之道(2 / 2)

即,張家眼下實際上隻擁有兩名能戰的品境武者、七名流境武者和約三百甲兵。

這既非張家宣揚的他們擁有七名品境武者、四十名流境武者和一千兩百名甲兵,也非外界公認的張家僅剩不足兩百族兵、五名流境武者和張孝漆一名品境武者。

為了挫敗張孝璋的陰謀,李昭不惜以天起城今後十年的商業稅收做抵押向洛城裏的銀坊舉債擴軍,準備給張家以迎頭痛擊。

身為長子的李牧說服不了固執的父親,卻也不願看到李家淪落到萬劫不複的悲慘境地,他跟新婚妻子商量後決心潛入雞鳴城,刺探張家虛實,找出真憑實據再來說服父親。同為品境武者的妻子熊妳堅持同行,李牧也隻能答應。

李牧本想所謂張孝璋不惜重金募選天賦異稟的少年,悉心培養,以壯大實力的傳言根本就是滿口謊言的中州商人捏造的,這些商人為了推銷他們的武器、馬匹和糧食巴不得諸侯們天天打仗呢,他們的鬼話豈能相信?

至於父親說通過特殊渠道獲得可靠情報,李牧想多半也是假的,洛城裏的情報販子多如牛毛,有幾個有本事拿到真情報,多是些道聽途說之言,用來唬唬那些邊遠地區沒見過世麵的小邦弱族罷了。

張孝璋若是能有這份心機,他也就不至於把他老子張火狐辛辛苦苦置辦下的偌大家業敗空了。李張百年激戰史上,李家一直占據著上風,曾經七次圍攻雞鳴城,兩次破城,三次擒殺張家家主,而在張火狐執掌張家之前,張家隻圍攻過一次天起城,既無破城記錄亦無李家家主陣亡的先例。

張火狐橫空出世卻讓李家吃夠了苦頭。此人既勇猛過人,又奸狡似狐狸,他執掌雞鳴城張家後,結交中州尹家為奧援,成功離間了李家和盟友燕山秀船氏的關係。

在做好了充分的準備後,張火狐主動出擊,屢次擊敗李家。他當政的前十年曾十一次圍攻天起城,六次破城,殺李家家主四人,擄李家主母七人。

李家在他的威壓下幾度徘徊於滅族亡宗的邊緣,不得已隻得將李昭幼妹下嫁屋山侯,兩家締結了姻親,張火狐忌憚屋山人的蠻勇,恐引火燒身,這才沒敢將李家滅族。

張火狐去世時給兒子張孝璋留下了一副豐厚的家產:

宿敵李氏奄奄待斃,至少十年內不複為威脅;沃野千裏的道州重回張家之手;中州尹家成了張家的鐵杆盟友;為張孝璋聘娶了齊州田氏之女,抱上鎮海公國這根粗大腿。

在朝中,張孝璋獲任皇城衛將軍,雖無實權,但好歹是三品高官,唬不住強邦大宗,嚇唬嚇唬那些邊遠地區的土老冒還是綽綽有餘。

如此一分厚實家底,經過張孝璋十二年“宵衣旰食”的“勵精圖治”,終於:

李家經過十年休養生息東山再起,重新成為勁敵;中州的鐵杆盟友如今變成了太上皇,對張家頤指氣使;沃野千裏的道州現在仍然姓張,不過每年的稅賦都交給了海州張家,跟雞鳴張一毫瓜葛也沒有。

好在張氏兄弟夠齊心,能力往一處使,終於哄得那位驕橫挑剔的齊州田氏留在了家中,若非仗著鎮海公妹夫的臉麵,怕連祖宗封地雞鳴城也讓中京城裏那幫囂張王孫跋扈公子給奪去做了賽馬場。

本來還能仗著皇城衛將軍的牌子從邊地土豪手裏哄點花銷,誰知又讓“神勇無敵大將軍”後代給參了一本,說自己廣納賄賂,結交私黨,天子一句話,自己的三品帽子就沒了。

這點最讓張孝璋惱火:“娘的,連逆臣之後都出來囂張啦,這是要變天了嗎?”

因為這句大逆不道的話,真龍天子一怒之下要褫奪他的封爵,虧得他大舅哥鎮海公上表為他求情,否則,張孝璋真的要“披發哭廟,愧對列祖列宗了”。

這麼一個精於敗家,連眼前都顧不住的昏庸傻蛋,還能想到十年以後的事,說破大天李牧也不信。

可眼前看到的,卻又怎麼解釋呢?

一個僅開了三個天門卻修成了火丹的少年,難道不屬於“天賦異稟”之列嗎?

一念至此,李牧的手就移到了劍柄上,他的劍烏木為鞘,鑲以白玉,金絲纏裹把手,劍柄則裝飾著一顆瑩潤的紅玉,玉是妻子熊妳所贈,采自怒山之顛,據說是經過暗族魂師加持過魔力的。

不過李牧想,暗族與人類親緣關係太遠,他族中魂師加持的魔力未必對自己有助益,不過為了討妻子歡心,他還是把紅玉鑲嵌在劍柄,當作自己的眼睛一般愛若珍寶。

李牧的劍雖然華美,卻並非不實用,和一般的貴族子弟不通,他的劍是用屋山上所產的寒鐵鍛造,屋山寒鐵至堅至寒,殺力極大,不足之處是鐵本身太過寒冷,而且又太重了點。這柄長不足三尺,鋒刃寬僅三寸的黝黑寒鐵劍竟重達三百二十斤。

算起來也隻有李牧這樣的品境武者勉強能使用。

“錚”地一聲,李牧的拇指輕輕地將劍刃推出了出了寸許,劍刃剛離鞘,一條詭異的墨綠色絲狀霧氣便從劍鞘裏爬出來,像條小蛇一樣悄悄地纏繞在李牧的拇指上,他的拇指頓時變的如屍體一般蒼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