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黑的秀發梳成俏皮的雙丫髻,髻上簪著幾朵粉色的珠花,一身齊胸襦裙桃粉與淡藍相間,一雙粉色繡鞋的鞋頭上還墜著淺紫色的絨花,一條粉色的鑲白色毛邊披風……
這樣一身裝扮,粉嫩卻又自然,嬌俏而又豔麗。
視線上移,入目的,是一張年輕而清秀的鵝蛋臉,一對彎長的柳眉,一雙帶著濃濃笑意的丹鳳眼,一隻小巧玲瓏的鼻,一張塗著淡粉色唇蜜的玲玲小口……
雖然冷晴並不想太過注意對方,畢竟在冷晴眼中,一個看起來隻有十五、六歲,身高甚至隻到梁笙瀟的胸口位置的女孩兒實在是太小了……在二十一世紀這完全是未成年少女……但對方那雙帶著濃濃笑意的雙眼中還飽含著濃濃的仰慕與愛慕,而那雙眼睛……至始至終不離梁笙瀟左右……
在理智麵前,坐在殿中那張梨花木圓桌邊的冷晴默默地收回視線,垂眼看了一會兒她身前的地麵,冷晴方再次抬眼看向自踏進殿門起便目不斜視地朝她這邊行來的梁笙瀟。
盡力忽視梁笙瀟身後那個笑意妍妍的未成年小姑娘,在梁笙瀟距離她還有四、五步之遙時,冷晴便微微抿唇,嫣然淺笑:“你終於來了,我等你很久了。”
那廂,梁笙瀟聞言立時腳步一頓,靜默一瞬,幹脆止步不再前行。但梁笙瀟卻也沒有回應冷晴的話,就那麼麵色平靜的靜站在那兒與冷晴無聲的對視著。
在梁笙瀟止步的時候,跟在梁笙瀟身後側的那個小姑娘也跟著及時止了步。
此時,那個小姑娘見梁笙瀟沒有說話的意思,便收斂了唇邊笑意,神色淡淡地看向坐在她對麵那張圓形梨花木桌邊的冷晴,聲線冷淡道:“冷昭儀,你本是先帝妃嬪,先帝駕崩時你仍無所出,按我大梁律例本應入皇陵殉葬。但新君念在你入宮日短,又曾禦前侍疾,對先帝也算盡心盡力,便免了你的殉葬之儀。
雖可以不用殉葬,但是這憶舒殿……冷昭儀卻是不能再住下去了。先帝臨去前雖讓冷昭儀去留隨意,但我大梁律例卻不是擺著好看的。新君雖已免了冷昭儀的殉葬之儀,保了冷昭儀的性命,可免不了冷昭儀生時該有的職責。新君的意思是,在三日後的登基大典舉行之前,冷昭儀自行挑個時間搬出憶舒殿,剃發入皇家庵廟靜心庵去罷。”
這廂,坐在梨花木圓桌邊的冷晴一直靜靜地等到那個小姑娘將話全部說完了,神色淡然的冷晴才不疾不徐地將擱在梁笙瀟身上的視線轉移到站在梁笙瀟身後側的那個小姑娘麵上,微微啟唇,不鹹不淡地問:“你是誰?我和梁笙瀟說話,你插什麼嘴?”
冷晴此言問出口後,站在梁笙瀟身後側的那個小姑娘先是愣了兩、三秒,隨即就像被踩了尾巴的貓一般炸了毛——
就見那個小姑娘倏然抬起右手,以食指指向冷晴,柳眉倒豎地怒斥:“放肆!你竟敢直呼新君名誨!”
一聽那個小姑娘這話,冷晴忍不住露出了一抹諷笑,語氣極其隨意地反問:“名字不就是給人叫的嗎?如若不然,還取名幹什麼?更何況……”
話至此,就見坐在梨花木圓桌邊的冷晴神色淡淡地瞥了一直沉默不語的梁笙瀟一眼,隨即冷晴又看向站在梁笙瀟身後側的那個小姑娘,不鹹不淡地補充:“我直呼他的姓名也不是一次兩次了,他自己都不介意,你……又有什麼資格介意?”
那廂,聞冷晴此問,隻見站在梁笙瀟身後側的那個小姑娘當即雙手叉腰,仰頭拿下巴對著冷晴,語氣傲然又輕蔑:“資格?哼!我是新君的表妹,新君是我表哥。皇後娘娘數月前就向我爹下了婚書,要迎我做瀟親王正妃。如今表哥成了新君,等表哥登基以後,過了孝期,我就是這梁蕭城新的女主人了,你說我有沒有資格?”
“表哥……”如此喃喃的念了一聲,隨即便聽得冷晴如是語氣隨意地問:“不知你是哪位固大人的女兒?”
“我爹是正一品太傅固大人,戶部尚書是我叔叔。本姑娘芳名固溫婉。”回答冷晴的,是固溫婉那充滿驕傲與自豪還有嘚瑟與挑釁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