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明楚斟酌了下。“倒不一定是秦長官，但上海工作密集，總站的確可能會派人巡視，你的想法不錯，需要什麼就和楊秘書說吧。”
“是，陳主任知遇之恩，厚待之情，本人實在感激涕零，一定竭力做出成績，以報長官。”
“嗯，沒事的話你先下去吧。”
“好的。”
茅翔轉身準備離去。陳明楚忽然說道：
“你說的那個女作家叫什麼名字，一定挺漂亮吧。”
茅翔身體一頓，“她叫丁靈，陳主任。”
“沒事了，你好好幹，秦處長給我說過他很看好你，不好辜負了他的信任。”
茅翔在辦公室門口站了一會，感覺好像有冷汗，自背後潸然而下。
他轉身看到洛珊坐在他的座位旁邊，茅翔走過來的時候，她站起身，把一份文件放到茅翔的辦公桌上。
“這份日程表你看下，我還有事。”
茅翔一時間摸不著頭腦，“謝了，你忙吧。”
說這句話的時候，洛珊其實已經轉身要返回她的座位了。茅翔想起自己和她同處的歲月，現在雖然不知道她過得怎樣，單純看身材，已經比過去性感窈窕了許多。這種感慨持續到他看到文件裏麵夾著的紙條為止。
下午下班後，他如約來到昭化路的一家咖啡館。
上海的外國人口比南京多了很多，這種西式的咖啡館也就更為常見，更為平民所熟知。
茅翔找到洛珊的時候，她已經占了一個靠窗的座位。在單位的時候，她著裝正式氣質反而比較柔美，此刻的她一身休閑裝扮，卻如冰山美人般冷豔不可方物。
“抱歉，我來晚了。”
“沒事，我也剛來。”
“份特色水果拚盤吧，你要喝什麼？”
旁邊的侍者記下了兩人的要求。
“你過得還好嗎？”
“還行吧，我無法查閱你的記錄，你真是犯了錯才到上海的嗎？”
洛珊一接話，兩人間的氣氛瞬間就如兩人的表情一般降低冰點。
這時候侍者上了水果拚盤和兩杯咖啡。
“我挺喜歡你直接問我的，但這個的確不能說，抱歉。”
“你還恨我嗎？”
“你怎麼會這麼想？事情都過去了。”茅翔現在的心理自我感覺很奇怪，如果他隻是“自己”，他或許會恨會愛，會刻骨銘心會大發感慨，但從莫名其妙多了一份完整的人生經曆之後，他對以前的事情就經常有點不知所措——他記得很清楚，甚至比之前更清楚，但就像隔著一層玻璃窗，事情是由他的影子所完成並非他自己，他聽到昔日戀人的問話，如果如實說出自己感覺，那就是錯位感，好像朋友的女朋友突然對他表白一樣。
“是啊，但你該恨我的，我不是個好……不適合你。”
洛珊可能會對自己自責，茅翔倒是希望她再絕情點才好。
“我不知道你和陳主任到底什麼關係，我也希望你能事業好好發展——個人生活也是，希望你能找個心愛的人一起生活，我也有了心愛的人。”
“你的意思是要我別打擾你？”茅翔實在是要大皺眉頭了。
“不……不是這樣，有些事你可能已經知道了，我不奢求你的原諒，但你應該理解我的，我想這是……”
“你還記得你當年怎麼和我說的嗎？”茅翔凝視著她的臉，她微微慌亂的表情和舊日重疊著，不再是他曾勾起的尖下巴，不是他曾吻過的蒼白唇瓣，也不再是因為緊張差點喘不過氣的小鼻梁，隻有那細長細長的眉尖一蹙一蹙依然那麼相像，她知道怎樣煽動生有濃密睫毛的眼瀲，但隻可惜已缺少了那可以從揮霍中得到快樂的東西了。
“我不知道你說的……”
“你什麼都沒說——當我在操場等你的時候。謝謝你今天的邀請，她讓我知道你有一點沒變，還是那麼不會說謊。”
茅翔轉身離去，不知為何腦海中浮現出的卻是另外一道身影，那也是初戀，但和洛珊無關，和這個時代無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