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於其他的生活方式,自然是有的,但白雁行每每與村裏的媒婆對視,都會被其刺眼的光芒閃到方寸大亂。
白雁行書讀的多了,自然想法也與常人不同,對蒼梧山外的世界極為向往,他知道天下之大,蒼梧村隻是偌大地圖上的一粒芝麻;他也知道外麵的世界很是美好,因而萌生了一些念頭。
這些念頭是蒼梧村的村民所不能理解的,甚至是無法想象的。
一片不知道哪裏來的落葉飄到了雁行的鬥笠上,秋雨連綿,雖說不大,卻始終沒有停下來的意思。
白雁行忽的聽聞一陣腳步聲,再一看,隻見一道結實的身影從不遠處的山道上走來,身影看到白雁行坐在門口,笑著打了個招呼。
那漢子卷著褲腿,穿著草鞋,衣服上沾著秋日的泥點,看起來十分粗獷,卻是村裏的張二爺。
“二爺好。”
張二爺還未走到門前,白雁行便站起身來問好,沒有任何懈怠之意,因為他給王家送抄書的事情還是張二爺給介紹的。
張二爺給王家送糧,所以認識王家的管家,稍微提及一下,又不是什麼特別美的差事,況且白雁行的書法本就極好,因此水到渠成。
二爺在雲城也有許多生意,家境較為富裕,平日裏沒少幫住村民做事,為人正直豪爽,因此人緣極好。
二爺見白雁行早已收拾好,笑道:“得虧你回來的早,要不然柴火又得受潮,大家夥們是最擔心你了,生怕你凍著餓著。”
“二爺費心了,是雁行不省心,讓大家掛念。”
白雁行感動之餘,摘下鬥笠,將張二爺請進裏屋,想要燒點水倒一杯熱茶,卻被二爺回絕了。
“雁行啊,明日便是給王家送抄書的日子了,你可抄好了沒。”二爺問道,他此行,這即是目的。
“都已經抄好了,明日我就可以送去。”
“那就好。”二爺點點頭,望向白雁行。
“明日清晨我去雲城趕集,屆時你來村頭,我用牛車載你去,免得你又要起大早的趕那麼長的路,怪累的。”
“那就麻煩二爺了,村民們對雁行的照顧,雁行沒齒難忘。”白雁行本想拒絕,卻被二爺一瞪,頓時焉了氣。
“你這孩子,村裏的人都是親人,有什麼困難盡管開口說,莫要談什麼沒齒難忘什麼的詞,村裏人都樂的幫助你,以後還指望你給我孫子起名嘞!”
二爺打趣道,白雁行隻能苦笑著點頭。
“不過雁行啊……”
張二爺突然湊到白雁行身邊道:“你今年也有十六歲了,再過五月便是新年,到時候也十七了,也差不多到了成家的年紀,到時候村裏人幫你籠絡籠絡,我再讓王家管事給你看看,能不能介紹個雲城裏的姑娘家,以後搬到城裏做個私塾先生,免得沒在了蒼梧村!”
白雁行隻感到臉上熱乎乎的,有些羞紅,倉促回絕道:
“雁行留在蒼梧村挺好的,這些事情以後再談……”
“哪兒有什麼以後!?”
二爺眼睛一瞪:“你二爺我這時候連孩子都一歲了!我經常去雲城趕集,見得多了,那王家的少爺們,都沒有你生的俊秀!”
白雁行苦笑,再想說什麼,眼神微抬,看見二爺操心的樣子,卻什麼也說不出來了。
像是在麵對顧先生時的感覺……白雁行眼眶微微泛起霧氣,低下頭去,也沒有再聽清二爺在說些什麼。
“明日清晨,我在村頭等你。”
二爺歎了一口氣,慈愛的看著白雁行,輕輕推開木門出去了。
許久,白雁行抬起頭,臉上逐漸恢複了平靜。
秋雨朦朧,山間的空氣變得清新無比,白雁行生火熱了一下灶裏的冷粥喝完,便回到臥房,躺在熟悉的木床上蜷縮起來昏昏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