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我睜開眼,看到的是一個陌生的地方,所聽所聞都不是熟悉的發動機的轟鳴與被汙染了的渾濁的空氣。這是一個完全陌生的地方:在我的世界觀中叫做森林的地方。
我躺在柔軟的泥土上,看著蔚藍的天空,心裏仔細的想:我這是在哪兒?順而坐起,打量著周圍與我自己。我驚恐的發現這不是我的身體,至少不是現在的我該有的身體。這是一個瘦弱的幾乎有些異常的孩子,短小並且幾乎皮包骨頭的腿,用手摸摸胸前,那肋骨根根分明,而那雙手說是幾根幹枯的稻草紮在一起的都不為過。
我覺得我該是在做夢,雖然感覺很真實。於是,在腿上輕輕掐了一下,雖然手上沒什麼力道,但還是有那麼一絲疼痛感。全身上下打了個冷顫,心中一片清明。按照流行的說法,就應該是:我穿越了。隨即又覺得自己運氣背的不是一星半點,人家一穿不是什麼王子皇妃,至少也是在個人口密集的地方,我這放眼望去,除了樹就真啥都沒有了。
心中又是一陣蕭索,這倒黴孩子,也不知道是怎麼到的這麼個地界兒,沒讓野獸吃了當真是不容易,隻是這孩子又是怎麼死的呢?再看看周圍,我怎麼出去?最重要的,我吃什麼喝什麼?
想到這裏,我覺得我可以躺下繼續等死了。我一點野外生存的經驗,算了,是連知識都沒有。在這能活下去的概率和邁個步子就能上天的幾率因該是一樣大的,我連這是什麼時代都不知道,也不知道這個時代還有沒有獵戶,要有,我就盼望老天趕緊讓他來,哪怕是把我當獵物扛走都成。
這麼想過之後,我決定躺回去接著“死”。
不知過了多久,再次睜眼。眼前是一個有著幾個小洞的茅草屋頂,我頓時覺得不論剛才還是現在,我應該都是在做夢。於是我閉上了眼,準備接著睡回家去。
“吱嘎”一聲,我猜是門被打開了,想了想,反正是做夢,無所謂了。
我想坐起來,卻發覺身體沒什麼力氣,但到底沒那麼嬌弱,還是硬撐著起來了。我看到的是麵目雖不算猙獰卻也沒好看到哪去的一個中年男子。他的頭發蓬鬆卻也並不算太過雜亂的束著,留著絡腮胡,穿著件打了不少補丁的粗布衣衫。人雖不如往日印象中打獵的人那般虎背熊腰,卻也並非文弱書生般的瘦弱。他身上背著弓箭,腰上別著一把帶彎鉤的說是鐮刀又不像的我也不知道是什麼的刀,而手上則拎著彰顯他身份的兔子和五顏六色的雞。我猜那不是雞,但具體是什麼我也不知道。
獵戶看到我坐起來,明顯愣了一下,隨後咧開嘴笑了。
半個月後,在獵戶與鄰居吳嬸子還算細致的照顧下,我的身體恢複的非常好,已經可以繞著小茅屋跑了。吳嬸子是個典型的農村中年婦女,長年的勞作讓她看起來比實際年齡要大很多,但在我眼中卻也十分的慈祥。期間,我知道了獵戶姓劉,具體叫什麼,吳嬸子也不清楚,叫了那麼許多年的劉獵戶,正兒八經的名倒是沒幾個知曉了,而且也沒辦法再知道了,因為劉獵戶不僅不識字,還是個啞巴,貌似是很小就啞了,具體怎麼啞的,就更沒什麼人知道了。許多年前,劉獵戶本來娶了一房媳婦,隻是沒多久,這媳婦就連同家裏稍值錢些的物什一起再也不見了蹤影。
其實,這半個月我想的最多的是這個倒黴孩子。我最不能理解的是這孩子沒事跑林子裏去做什麼,更想不通的是這孩子在林子裏居然沒遇上個把野獸(要是給我啃個半殘,我估計我就可以直接死回家了),反倒碰上個人挺不錯的獵戶,這是得多幸運?不過說到底這幸運是我的,因為這倒黴孩子死了,活著的,是我。
又是半個月,我適應了和劉獵戶一起生活,這當真是要感謝自己那無所謂的性子和幾乎算得上“隨遇而安”的生活態度,隻是我也不知道自己現在這副樣子到底是多大年紀,於是在吳嬸子問我的時候就隨口答道8歲。至於為什麼到這個地方來,我非常機智的運用了“小孩子”這個身份,問其他任何問題隻需要說不知道就行了。好在這村子裏的人也樸實,我說不知道他們也就十分同情的信了。之後在吳嬸子的熱情幫助下,我成了劉獵戶的義女,於是,我就有了一個新的名字:劉靜。我自己去掉了原先的姓氏,隻告訴他們自己叫靜兒,否則如何表現我小孩子記不住事的能耐。最後吳嬸子就做主給我冠了劉姓,而我原來叫安靜。
父母給我起這樣一個名字,就是希望我能平平安安文文靜靜,後者雖然隻有表麵,但也算是做到了,可是前者,現在真的不好說,因為不曉得在現代的自己是沒了,還是病了,還是怎麼著了。穿越來之前我在做什麼,其實經過一個月的回憶,我也沒想起來任何一點點的痕跡,就好像那一刻的記憶被莫名其妙的抽走了一般。
也不知道爸媽現在是不是已經急得不知所措或者幹脆哭天搶地痛苦不已,畢竟,他們就我一個孩子。可這樣的一個現狀,一個時空的相隔,讓我真的一點辦法都沒有,所以,我也就不去想了,想了又沒一點點用,還不如想些有用的。於是,我發現自己的“無所謂”和“隨遇而安”兩個技能又自動連升了三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