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歡也不知道哪裏來的速度,一把就準確抓住她的袖子:“萌萌,事到如今,你就別恨我了吧。這麼多年,我也算是受到了懲罰……”
“不恨,不恨了……不恨!”田小萌平時嘴巴就不如她利索,此時更是說不出什麼動人的話。隻連聲說著“不恨”。
“壯壯……你把他養的真好。我很羨慕也很嫉妒。不過,從今往後,就不要跟他提起我了,就讓孩子……把我忘了吧。”餘歡看著她一邊說,一邊流淚。
“你想都別想!”田小萌直接拒絕:“既然你已經認下了孩子,就得負責到底。七年前你不負責任拋棄了他,現在你還想再拋棄他一回嗎?你這個女人怎麼這麼狠心?”
田小萌一邊想用話刺激餘歡清醒些,一邊急切的用眼神問還在堅持手術的醫生們。
主治醫師隔著大大的口罩遺憾的歎了一聲,默默搖了頭。田小萌的臉色瞬間垮下來,一下沒撐住直接雙膝重重跪到了地上。
餘歡這時候眼神已經渙散,並沒有注意到田小萌的變化,隻強撐著股勁兒,斷斷續續的說:“你說我什麼都好……什麼都好……我這樣的人,被說成什麼都是活該。”
田小萌知道,一切已成定局。
忙起身將嬰兒車裏的孩子抱過來,讓孩子的臉貼著餘歡的臉。她問:“這孩子叫什麼?你給孩子取個名字吧,歡歡。”
“壯壯為什麼叫壯壯?”餘歡幾乎隻能用口型問。
田小萌認真看著,卻也懂了。
“壯壯小時候體弱多病,所以我就給他取名‘壯壯’,希望他可以茁壯成長。”
此刻,餘歡已經是彌留之際,田小萌隻覺得她沒頭沒尾的話隻是因為她的神誌不清。卻還是很認真的回答她。
“那,這個孩子就叫‘逃逃’吧。”
“桃桃?”
“逃跑的‘逃’。”餘歡用口型比劃了之後,竟攢了好大一口氣,大聲說:“萬一……萬一這孩子身上流的不是毛東興的血,這一生,她怕就隻有逃命的份兒了。我死了,毛東興勢必會遷怒與她,就讓她------逃了吧……”
田小萌聽著心如刀絞。
逃逃……
這孩子的命運,勢必要比壯壯更苦。
田小萌含淚點頭:“就叫‘逃逃’。讓她逃出毛家那座牢籠,去過自由自在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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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刻鍾後,毛東興被允許進了產房,卻是已“死者家屬”的身份。
餘歡直到咽氣也沒有隻言片語留給毛東興。這讓這個年過半百的、明明是她丈夫的男人,感到由衷的失望和頹敗。
他木然看著安安靜靜躺在那裏的餘歡-----他的妻子。
和這個女人同床共眠五年之久,到最後,她連最後一麵都不願和他見!
悲哉?哀哉?
田小萌拿著醫生幫她準備的毛巾,一點一點細細擦拭著餘歡身上的血跡。毛東興走到近前,剛才濺了血漬的臉此刻清晰再現。她依然是那樣美麗動人的,可毛東興看著卻隻覺得陌生,好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