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酒這事,喝的不是酒量,而是酒膽。
王麻子手裏拿著一瓶瀘州老窖,將麵前的三盞玻璃杯斟了個滿,這是標準的飯館酒杯,一杯二兩三,像這樣的杯子我最多隻能喝兩杯,如果三杯下肚,絕對是“不死既殘”。王麻子嗬嗬一笑,說:“咱北方人喝酒講的就是個痛快,這第一杯,咱仨先幹了再說!”
老夥子微笑舉起酒杯:“幹!”
我聽聞二人此言,心裏頓時慌得一批,但也無可奈何,喜愛白酒的道友都知道,喝酒這事,空腹和飽腹那完全是兩碼事兒,人在空腹狀態下一口氣幹掉二兩三的燒白,那簡直就跟生吞了一雙棉襪子似的,那種滋味,誰喝誰知道。可這種情況下,我莫老三能怎麼辦呢?我就是把腦袋別在褲腰帶上也得硬著頭皮喝。
王麻子將杯中酒一飲而盡,辣的臉紅脖子粗,大吼了一聲“過癮!”我就更甭提了,我本來喝酒就是個外行,這滿滿一大杯燒白下了肚,我頓時感覺天崩地裂,好像滿天神佛都圍在我耳邊敲鑼打鼓,好在老夥子撐住了場麵,他平靜如水,微微淺笑。他望著王麻子樂道:“酒不錯,滿上!”
老夥子並非掌中物,但他王麻子更非池中魚,但剛才那一輪從明麵上看,自然是老夥子氣勢更勝一籌,王麻子似笑非笑的給我們倒酒,心裏也不知在琢磨著什麼鬼主意,這時候,服務員終於上菜了,我一瞅,這王麻子請我們吃飯倒是挺有誠意,點的都是硬菜,還外加了一盆揚州炒飯。
我一瞧有飯,就給自己添了一碗,倒不是我嘴饞,是我胃裏真在翻江倒海,米飯能吸收水,自然也能吸收酒,這是酒桌上的小訣竅,我爸告訴我的,說將來我要是跟人拚酒,記住,喝之前先吃碗米飯,或者啃倆饅頭什麼的,這樣一來,就相當於給胃裏裝了個過濾器。
這種心知肚明的小訣竅,我爸都知道,就更別提王麻子和老夥子這種老江湖了,王麻子給自己添了一碗飯,老夥子也給自己添了一碗飯,可令他王麻子萬萬沒有想到的是,老夥子接下來的舉動差點沒把他屁股溝裏的痔瘡給嚇掉出來。
老夥子將那杯二兩三的瀘州老窖舉了起來,王麻子還以為他老夥子是要敬酒,無奈,也隻好麵露難色的舉起了自己的酒杯,可他沒想到全然不是這麼回事,老夥子並不是找他喝酒,而是將這杯白酒全部倒進了自己的炒飯裏,當著我們麵製作了一碗令人頭皮發麻的白酒泡飯。我心裏驚愕道:“老夥子你……你不會……來真的吧?”
王麻子望著老夥子,他那張臉驚愕的就跟瞧見了王母娘娘似的,此刻,空氣中彌漫著一股濃濃的王者氣息,隻見老夥子拿起一雙孤傲的筷子,端起那碗白酒泡揚州炒飯,仿佛視天地如無物,嘩啦嘩啦的就吃了起來,吃的賊帶勁兒,一邊吃還一邊吧唧嘴,吃完又給自己倒了點白酒,漱了漱口,然後把酒給吞了下去。
我跟王麻子瞧見這一幕,誰心中不是驚濤駭浪?這狗日的還是人嗎?
正如我之前所言,喝酒這事,喝的就是個氣勢。老夥子拿白酒泡揚州炒飯,這一舉,驚的王麻子險些癱坐,你就是再給他十個膽兒,他也不敢再跟老夥子拚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