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16)玉笛吹又血,魂夢已斷不得歸(1 / 2)

次日報曉鼓響了好幾遍,我才遲遲頓頓的爬起來,屋子裏的侍衛們都去當值了,隻剩下我,洗漱完畢後,便匆匆出門。剛一跨住門檻,便見天邊升起的大太陽,映照的整個天空金碧輝煌,我知時辰不早了,隻一心趕往太**。

剛走到太**,就見耶律果愁容滿麵的在殿外踱步子,他一見我,才有了喜色,活像是見到什麼救命恩人,一把扯過我,低聲道“兄弟你可來了,主上正發脾氣呢……咦,你的手好燙,莫不是生病了?”他伸手欲探,我忙躲閃,道“我先進去看看主上如何。”

步入殿中,太子正在伏案寫什麼東西。他抬頭看我一眼,招呼道“快來,你看我這首詞寫的如何?”我看看四周,隻在禦階前跪了烏泱泱一堆侍衛,不欲多管閑事,便徑直走上禦階,那雪浪紙箋上卻寫著我看不懂的契丹文,我心中驚疑,不敢露出馬腳,隻一味誇讚精妙。他聽得十分高興,將筆塞到我手裏,催促我也作一首來看看,我情急之下,忙道“屬下自幼目不識丁,除了寫得了自己的名字外,其他統共不知字。”

他神情古怪的看了我半天,突然大笑起來,“好你個阿娜羅,可被我逮著了,你既然目不識丁,又如何知道我這詞的精妙呢。來,今兒我心情不錯,就教你寫字”

我想推說不可,他卻已經將筆塞入我手中,我握著筆,鼻尖上沁出細密一層汗珠,隻覺得身邊人的呼吸暖暖的拂在鬢角,吹得碎發微微起伏,那一種癢癢直酥到人心裏去了,我心中不停告誡自己:你是契丹人阿娜羅,是男子之身,不可露馬腳………但真要與陌生男子觸及體膚,仍微微怯意。隻聽得太子的聲音低低的,可是因為近在耳畔,反倒覺得令人一震。“手別發抖,漢人寫字第一要腕力沉穩,你這手一抖啊,字的筆畫可就亂了。”那筆畫慢慢的拖出一橫,他腕上蘭色翻袖上繡著金絲如意紋,那袖子輕輕拂在她手腕上,我感到渾身無力,隻覺得臉上更燙了,本來會寫字,倒真變得不通文墨,隻任由他擎著手,在那紙上一橫、一撇……我忽然看明白了他所寫的,隻覺得腦門一熱,打點起萬分精神,故作輕鬆,掙開他的手,笑了笑“主上,這名字,屬下自然是認得的。”

他哈哈一笑,說道“這才是說了實話。”他側頭看了看我,漸漸露出迷惑之色“為何我總覺得在何處見過你?”我隻覺得鼻骨一酸,是一個神似我的女子曾經救過你,所以你才會覺得我萬分熟悉麼。

他說,今兒本王心情極好,去,站到我前麵來我要親自給你畫個畫。不許動一下,否則,我就要打你鞭子了。

我巴不得離這性情古怪的太子遠些,忙行禮,走到禦案前,站定,他開始對著雪浪箋畫了幾筆,有侍女奉上茶來,他抬頭看了一眼,忽然道“你也去換上跟金刀侍衛一樣的衣服。”那侍女驀然受命,竟怕的腳下一軟,跪下去連連磕頭喊道“主上饒命,主上饒命。”

我隻覺得奇怪,稍微一轉頭,才發現身邊跪著的哪裏是東宮侍衛,分明是一群婢女!她們個個穿著寬大的侍衛服飾,頂著黑紗羽氈帽,帶著彎刀匕首,說不出的詭異,再仔細看去,身上軟甲已經殘破,有的女婢臉上還有一兩道深深淺淺的血痕,那是受鞭打所致!

我心頭一震,不可思議的望著禦案後的始作俑者。隻見他冷笑一聲“怕什麼,現在金刀侍衛就在這兒,讓你跟他比試比試,若他不如你,自然他便受刑,去,快換衣服!”

那女婢饒是大膽,顫顫巍巍的說“主上不如換個比較法,讓金刀郎換上宮中命婦之服再來與屬下比試,不是更有趣?”我才明白這該死的太子在折騰什麼,隻見他放下手中筆,拍手道“你這個主意甚好!”他笑的十分開心“阿娜羅,你去換上婢女的衣服,看看你這契丹美男子與我這宮中婢女殊美?”

我心亂如麻,不知道是不是太子對我的試探,也不知道是不是太子別有用意。一時間諸多想法紛至遝來,我不知從何理清頭緒,隻覺得頭越發脹痛起來。來不及思考,隻一抱拳,做憤怒狀“主上!我是您的侍衛,自然要聽命與您,但阿娜羅也是頂天立地的大丈夫,您若要這般折辱與我,我便自刎在此!”說罷,便將腰間金刀拔出橫與頸前。

太子抱著手臂,好整以暇的看著我。

我心一橫,將手中刀重重往頸子中一劃,他卻已經搶身到我麵前,左手一隔,右臂一頂,我虎口一麻,刀已被奪下,我踉蹌後退幾步,隻聽得他哈哈大笑,朗言道“看,這才是我的金刀郎,威武不能屈,好的很!”他走回禦案後,若無其事道“阿娜羅,快站好,這武士圖我還沒畫好呢。”

我忍氣吞聲站在他麵前,一動不動,脖子裏癢癢的,似有蟲爬落,我一低頭,見胸前軟甲已經被血所濡濕成一大片黑色,剛剛那一刀一定劃破了頸子。但我不能動,這該死的太子,這就是阿媽從戰火中拚了身家性命不要,也要救回來的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