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先生。”
聲音很沙啞,這聲景先生喊得並沒有那晚的動聽,卻別有韻味。
薄歡癟嘴望著他,不知怎麼眼裏就有了委屈的水光,她想說什麼可一想起薄父那張勃然大怒的臉便不敢開口。
“你要不要跟我走?”
拐騙一個十二歲未成年是犯罪,帶走一個二十歲的弱智是出於景盛僅有的善良。
冰天雪地裏,他從地上站起來朝她伸出手。薄歡剛將凍僵的手搭上去,他突然彎下腰直接將她從雪地上橫抱起來。
司機是真真切切透過車窗看清楚盛二爺起身時將那團黑影抱緊的手,他沒敢瞎猜測是遇到碰瓷或是良心大發,畢竟二爺的心思輪不到他琢磨,畢恭畢敬地跑下去將車門打開。
薄歡自上車後便安安靜靜地躲在靠車門的角落,冷的作痛的腳從浸濕的靴子裏取出來,整個人蹲坐在柔軟的座椅裏。
低垂著腦袋正好擱在膝蓋上,兩隻胳膊抱著小腿。
現在,這個女人看起來就跟無家可歸的貓一樣,躲遠後一個人傷心難過,是隻還沒長爪子的笨貓。
景盛幽深的目光毫不遮掩地落在她身上,莫名的熾熱,似乎能穿透羽絨服毛衣打底衫直視她沒有遮攔的身體,從雪白的頸子往下,細致的鎖骨,一碰就會戰栗的嫩滑肌膚,再往下是起伏的丘陵——
她突然抬起頭的動作打斷了男人視線,薄歡微微扭頭看向窗外,昏暗一片。
水順著她濕漉漉的頭發滑落鬢角,順著臉線往下懸在瘦尖的下巴上。她本就生的白,那滴融化的雪水剔透不渾濁,隨著她低頭的動作,水滴順著下顎滑落,經過脖頸往下……
景盛目光便追隨著那滴水下滑。
薄歡卻突然回頭想看看景先生在做什麼,就對上一雙讓她心驚膽戰的眼,帶著侵略性野蠻。
也就那麼一瞬,待她驚恐地眨眼再看時,景盛又恢複到斯文清俊的模樣。薄歡用冷冰冰的手揉了揉澀痛的眼,她甚至懷疑自己剛才是不是眼花,坐在旁邊的景先生簡直判若兩人。
“景先生。”她情不自禁地喊了聲。
在沒有安全感的情況下,薄歡習慣喊著別人,渴望聽到別人的回應。以前不敢一個人睡在大房間裏便和薄情擠在一張床上,她夜裏總會莫名的害怕喜歡喊著‘姐姐’,薄情不管多困隻要聽見了就會答應她。
“嗯?”景盛鼻音輕哼了音節,並找了條幹毛巾遞給她,“把身上的水擦擦。”
薄歡坐著沒動,她有點難受。可能蹲在雪地裏時感官被風雪冰凍,現在車內暖暖的感覺就明顯了。
見她沒接毛巾,景盛動手抓住厚實衣服下她的小臂,用力將她往自己這邊一帶。
薄歡本就是蹲坐在座椅上,腦袋有些沉沉的。被景先生手上用力一帶時身形不穩,小身板朝他大腿撲過去……
抓住她小臂的時候景盛絕對沒動不合時宜的心思,他隻是想讓躲在一邊的傻女人離自己更近一點,幫她擦擦水。
薄歡似乎覺得這樣躺著很舒服,昏沉沉的腦袋有東西靠著真好。她輕緩地扭動脖子調整姿勢,麵朝他的下腹枕著,然後暈乎地閉上了眼。
曲腿枕在男人腿上的女人並沒睡多久就醒了,因為凍傷的腳趾有些癢,起初是兩隻小腳蜷縮在座椅裏摩擦止癢,後來越摩擦越難受,隻能迷糊地坐起身來用手去撓。
迎著前座的微薄光線,景盛夜裏的視線也不錯,他將薄歡撓癢癢的動作盡收眼底,眉心抽了抽。
雖然知道她現在智商有點問題,對於一個孩子而言這個動作沒什麼。但此情此景落在景盛眼裏一時間尚不能接受,畢竟還沒洗腳就直接用手撓腳趾的癢癢,依照小孩子的習性,下一個動作是不是就把手指塞口裏了。
“別撓,”景盛出手將她胳膊按住,“越撓越癢。”
薄歡交纏在一起的雙腳用力的摩擦,依舊很疼很癢想用手撓撓。男人卻將她兩隻手都按在座椅裏,她反抗地掙了掙卻沒掙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