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6、排兵布陣(2 / 3)

酒保喝了一聲,笑嘻嘻地跑到後堂去了。不出片刻就見七八個漢子端著酒壇子和托盤走過來放置酒食。鐵衛們都是五大三粗的生猛漢子,平時在雲都城葛府的時候葛青雲不曾虧待,餐餐魚肉好酒招呼,都是養成了還吃猛喝的肚囊。如今當了半月兵,度日如年揮刀殺敵本是十分疲憊,那軍中又隻提供的有限的肉類和素菜,雖然管飽,總歸是沒有什麼油水,此時香噴噴的酒水好肉端將上來,都饞得直流口水。

店家,拿海碗過來給老子吃酒!

喂飽戰馬的葛鷹見了一桌好久肉,隔著鐵甲搔著肚皮就往桌上攀。葛青雲哭笑不得,隻得先讓兩桌十五六個手下先吃起來。絲毫沒見到那送酒肉的大漢眼中淩厲的神色。

中堂丁字房。白麵漢子還端坐在那兒。陸清風擦著手裏的一對銅環,眼皮子也不眨一下。屋中原本濟濟一堂的漢子們早已經散到前廳吃喝去了。他們本來就是江湖上的亡命之徒,為了躲避官府耳目,早已經習慣化妝成各種角色混跡市井。葛青雲不過一個剛出道的毛頭小子,有多少江湖經驗?

一個身穿粗布衣裳的消瘦漢子輕輕扣了扣門,吱呀一聲閃了進來。

大當家的,點子到了,正在樓下開始點菜喝酒吃肉。那葛小子果然謹慎,每一樣酒肉都用銀針試過。大東家真是神機妙算,咱們要是下毒的話此時已經被發現了。隻是那點子分成兩撥兒吃喝,顯然是怕有人在飲食上下手腳。樓下的吳七哥差小弟上來問大當家,現在他們久來疲憊,是不是動手?

紫裳白麵漢子用一塊白淨的方巾擦拭著手裏的一柄寶劍,冷道:七弟也算是老江湖了,這急躁的毛病什麼時候能改啊!點子一路奔波,看似疲憊,卻是心神最謹慎的時候。待會兒等他們都酒飽飯足滿意離開的時候,才是防禦最低的時候,那時候咱們再動手不遲。下去告訴老七,叫他稍安勿躁,今天有的他殺人。

消瘦漢子一拱手,悄無聲息退了出去。

樓下漸漸的聲音又大了起來。很難想象這一一個鎮子裏,最熱鬧的竟然是這四四方方一座客棧。喧囂已然和屋外的冷清街道形成鮮明對比。這些豪客初見葛青雲這幫官大爺進來的時候多少還有點忌憚,見到葛雷等人大吃特吃,吵吵嚷嚷之後,也紛紛釋懷胡吃海喝,幾個店小二或提著酒壺,或端著托盤往來穿梭桌椅之間,用那抑揚頓挫的聲調一次又一次報著來自各地的菜名,倒也頗有幾分精彩!

八仙桌上每一桌坐八人,兩桌鐵衛已經吃得差不多了。紛紛用那黑乎乎的衣袖擦著嘴巴。原本這些鐵衛的鎧甲都是精兵標配。手腕上都是要帶著鋼鐵護腕的。但此時並不是沙場,這些漢子得了葛青雲的許可,也就紛紛卸下鐵護腕,直接擦起嘴巴。

葛青雲讓手下人先吃的良好形象早就被鐵衛們當成習慣了。他們都知道自己的公子是京城所有公子哥兒之中最特別的一個,或許放眼真個大雲國和南邊的大齊國,也隻有這麼一位沒有架子的公子。其實他們也都知道,正是因為自己的公子有這等氣概,他們才願意以死效忠。

先吃的一批鐵衛很快就吃飽了酒飯。他們都有意識的加快了自己的飲食速度。因為所有的鐵衛,都知道自己的公子還沒有吃。隻有自己趕緊吃完了,公子這批才能開始吃喝。葛青雲夾了一塊牛肉往嘴裏送,也忍不住讚了一聲妙。

酒櫃處暖酒的酒保衝著他微微笑了笑,說不出的和善。葛青雲今天也算好興致,吃了整整一攤子上好的雲國汾酒。鐵塔還在大口地吃著肉,所有的鐵衛都笑嘻嘻地盯著這個飯量驚人的大漢將一塊一塊的大牛肉往嘴裏塞,誰也沒有看到原本笑眯眯的那個酒保已經慢慢從那酒櫃之中取出一柄槍尖泛著幽光的短槍。

五裏鋪外,又是五六十匹健馬。

當先馬上的是一個白裳女子,十**歲年紀,隻見她麵容清麗,頭上用清布束了青絲。兩片布帶隨著馬兒奔跑帶動的風,迎風飄動。輕柔的身子穩穩坐在馬鞍之上,目如秋水,說不清的清明。那玉耳之上,兩顆亮瑩瑩的南海珠輕輕晃動,又有三分端莊氣質。一張不施粉黛的俏臉,五官精致,一襲雪白長裙蓋下仿佛天山雪蓮,極有氣質。

跟在少女身後的五十多匹健馬都是塞外好馬,那馬上的漢子個個精壯魁梧。顯然也不是平凡人。此時一行人正好走進村鎮,村口一個原本一個挨家化緣的胖和尚陡然睜開淩厲的眼睛,竟然露出了無奈地神色。

一個小僧人匆匆跑開,正是那客棧方向。

這位大師,我們是西北的客商,如今從幽州趕路回去,此時腹中饑餓,您可知道這鎮中可有客棧,那客棧又在何處?

胖和尚正是潘和尚,問話的女子正是去幽州城送兵器鎧甲的秦玉璿。他一身輕裝,正要趕回雲都城見老父。這一番在幽州瞧夠了葛雄的狹隘氣概,心中悶悶不樂,一氣之下竟然不聲不響,離開那葛雄獨自帶著自己的人馬往回趕去。

這位施主若是要去客棧打尖投宿,前邊鎮中便有一家五裏鋪客棧。隻是此時吃飯的時節,隻怕那店內早已經人滿為患,施主若是要投宿,還不若尋個大戶人家,借宿一宿。如此方便些。

秦玉璿恭敬地拱了拱手道:多謝大師指點,隻是咱們這走江湖的習慣了住客棧,卻住不慣那平常人家。有勞了!大夥兒加把勁,去前邊客棧好好歇息歇息!

和尚雙手合十,輕呼法號。待一行人走遠,這才麵露嚴肅神色,正要歎一口氣,遠遠煙塵滾起,似乎又有一支人馬趕來。

第108章、風雲變幻

大雲國開國六十餘年,到如今曆經兩代君主。說起來自先皇祖到如今天子令狐霸,兩代皇帝都還算勵精圖治,既能上馬管軍,也能下馬管民。朝中忠肝義膽的大臣也是濟濟一堂,可謂君明臣賢,天下太平。

這樣的政況對天下百姓而言其實是一種清平之樂,但皇帝令狐霸心中卻始終有三件憾事。第一件就是皇室內後繼之人太少,從第一代皇帝開始,那雲高祖一生隻有三個子女,長女河西公主當年為了政治需求嫁給了周朝的太傅之子劉和,劉和在周末亂戰之中死於刀兵,這位年紀輕輕的河西郡主守了寡,沒有生兒育女,如今時常和太後在一起,整日愁眉不展。

高祖的兩個兒子一個是當今天子令狐濤,一個是越王令狐盛。

令狐濤努力耕耘大半輩子也就生了三個皇子,一個大皇子令狐循,二皇子十多歲的時候就在一場意外中死去。三皇子如今二十出頭,年紀尚輕,名作令狐瑁。至於高祖的胞弟令狐霸則一生也隻有一女,高祖封為汝南公主,嫁給了當初的禮部侍郎。並無子嗣。至於越王令狐盛,隻有一女令狐婉。後代凋敝,一至於斯。

好在古話說得好,濃縮是精華!皇家人丁雖然不興旺,但好在質量高。如今皇帝陛下、大將軍趙王殿下,越王令狐盛都是一代名將。統兵布陣那都是上將之才。至於大皇子令狐循、三皇子令狐瑁,那也都是少年才俊,不僅生得一表人才,而且文治武功,皆是同齡人中的佼佼者。就連越王令狐盛的愛女,皇帝陛下的侄女令狐婉,那也是美似天仙的佳人。這樣的事兒,又如何不讓天下的各大家族眼紅?

然而正是這樣的家庭背景,現在的皇帝令狐濤反而心中一直悶悶不樂。這一代的孩子們,已經遠遠沒有他那一帶家族子弟的團結之心了。想當年高祖和趙王、當今的天子和越王,那是何等的和諧。再看看現在的大王兒和三皇兒,兩人明爭暗鬥,天下人都知道!最近身子越來越不好,皇帝陛下已經越發地感覺到死亡的到來。這位戎馬一生的霸王,心中的憾事,卻一件沒有解決,反而有著深深的憂慮!

平北地,滅南齊,定關西!

這是當初令狐套從先皇口中應承下來的遺詔!如今他即位數十年,關西的羌人在胡柯將軍的彈壓之下,暫時還不敢輕舉妄動。南邊的南齊雖然國力不弱,但齊國沒有精銳的騎兵和穩定的政權,一直不能威脅大雲國。何況南有大將李風雲,東有越王令狐盛,兩處壓製,諒他齊主陳景也不敢如何。

可是北地的胡虜,屢犯天闕,這一次更是糾結數十萬大軍,兩麵強攻。這樣的戰況,實在是堪憂。今天,聽說從武州傳來了大將軍的緊急軍書,不知道是悲是喜。而朝廷外臣早早已經在勤政殿候著他令狐濤老人家早朝。

忍著苦楚喝下禦醫熬出的藥,兩個太監服飾令狐濤穿好袞冕,這位在馬上顛簸了半個世紀的老人,盡管身子開始枯萎,眼睛開始凹陷,但他依舊氣勢昂揚地坐上了金鑾殿,腳下朝臣跪拜,高呼萬歲。

天子身染小恙,諸位大人有事上奏,無事退朝!

小黃門惡心的嗓音在一群文武百官的耳中聽來,已經沒有什麼特別的感覺了。他的話說完,就有兵部尚書身著盔甲,鏗鏘跨步走講出來,身子一跪,將手一拱,朗聲道: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微臣有本上奏!

令狐濤深陷的眼睛半閉,聲音還算洪亮道:愛卿平身,不知愛卿今日又有何事?可是北地有什麼軍情?

大雲國的兵部掌管全國軍事,但凡各地的軍事調動,將領升降都經其手。此時大雲國北征,閑了許久的兵部也變得繁忙起來。不過北地有大將軍令狐霸、衛將軍令狐盛、鎮東將軍葛兆坐鎮,平定北地的戰亂應該不是有太高的難度,不過時間問題而已。那大將軍令狐霸若是有緊急的軍情,都是派八百裏加急,直接送到皇帝寢宮的,像兵部這樣上朝才稟報的,一般也沒什麼要緊。

兵部尚書有三個,一正二副。正尚書何誌遠乃是當年追隨令狐濤平定吳越的大將。此時他沒有得到令狐濤的平身,不敢站起來,依舊跪在地上,恭恭敬敬道:稟我皇,昨夜大將軍來書,回報前番胡賊二十萬大軍兵犯幽州,我軍迎戰戰況!

令狐濤聽到是關於幽州軍情的,不敢大意。但他並沒有受到急報,當即眼皮子也不眨道:何卿平身,與朕細細道來!

何誌遠站起身子,仍然不敢挺腰,恭聲道:謝陛下,大將軍昨夜六百裏加急文書,報我皇幽州之戰如今已經告一段落。征北軍平北將軍葛青雲將軍奉大將軍將領,率精兵一萬,彙合幽州四萬州軍,於幽州城外大破草原王庭右賢王完顏不破十五萬大軍,斬首數萬,賊酋連夜遁逃,如今已經和日逐王彙合,兩軍對陣晉州,大戰在即!

令狐濤原本心不在焉,乍然一聽關於葛青雲,心中倒提了三分神。在聽到五萬人馬大破幽州城外十五萬大軍,解決幽州壓力,頓時忍不住高喝了一聲:好!好一個葛青雲!

群臣都被令狐濤嚇了一跳。一些略知底細的老臣眼睛之中閃爍著精光,但那些年輕的文武官員卻隻是竊竊私語,說些葛青雲少年才俊之類的話。也有妒忌之人,笑他走了狗屎運。兵部尚書何誌遠是令狐濤的老臣,當然知道那些陳年舊事,當即拱了拱手,接著道:大將軍還說,眼下葛青雲小露鋒芒,可見帥才,經大將軍再三商議,暫升葛青雲將軍為都尉,總攬大將軍親兵近衛,特上書向陛下請那僭越封官之罪!

令狐濤枯槁的臉盤上難得的露出笑容道:好好好!好哇!朕早已經說了,一應征北軍事務都歸大將軍總攬,何來僭越之罪!何卿,你立即回書,就說朕意與大將軍甚同!再依朕的旨意,寫一道聖旨,好好表彰表彰葛青雲所部兵馬。那幽州城的太守。恩梁天和指揮使趙德預,皆依功記錄,待大戰結束,各有升賞!

何誌遠唯唯諾諾退了下去。令狐濤站起身子,在那龍庭之上來回走了兩步。嘴角依舊掛著笑!台下戶部尚書和吏部尚書對了對眼神,紛紛站起來,走到金鑾殿龍梯之前,跪將下去道:啟奏陛下,臣有本奏!

令狐濤明顯還沉浸在勝利的喜悅之中,訝然回首見到自己的兩個重臣跪在地上,揮了揮手道:趙卿、馮卿,起來說話,你二人可有什麼要事啟奏?

那趙富民乃是剛升上來的戶部尚書,他拱手視地,哄聲道:回陛下的話,今年開春羌人作亂,鎮西將軍胡柯大人領兵作戰,苦於糧草短缺,微臣奉詔將雲都至涼州一路官府的府庫悉數取出,運往涼州。隻是沒想到胡將軍巧使離間之計,令羌人自相殘殺,我軍托陛下洪福,不戰而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