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2 / 2)

“嘿嘿,至少5個金路易。”

“這……這麼厲害嗎。”按捺不住興奮,婦人搓著多肉的手,嘴角也咧出了笑意。

“當然了,秘密武器。”這時油燈的火苗輕輕一跳,那張臉上的得意也隨之亮了起來。

“就是那個小家夥?”

倆個人對視了一眼,不約而同地轉身。老頭子悉悉索索地打開屋子裏布滿黑苔的木門,血腥味撲鼻而來,門裏邊是個鏽跡斑斑的鐵籠子。

籠子正中央鋪著幹草的地方蜷曲著一個小小的身影。似乎(察覺)感覺到了夫婦倆的注視,它掙紮著想坐起來,晃晃腦袋又倒了下去,發出噗的悶響。隨著它跌下來的動作,幹草上的血順著地麵流下,又在粗糙的地板上淌開來,積成了暗紅的一灘。

昏黃的油燈,映襯著詭異而淒涼的一幕。

“會不會死掉?”

婦人皺著眉頭,語氣流露出擔心。男人倒似乎非常的篤定。

“沒事兒,上次被咬得更慘,這點兒傷肯定死不了。”

“真厲害……”

“上次我跟黑熊說要用這隻小東西來抵我們的債,他還不信。”老頭拍拍幹癟的胸脯,“那些獸販子沒一個識貨的。”

“嗯,幸虧沒賣掉,他們該後悔死了吧。”

“絕對的,估計腸子都悔青了。”老頭子從貼身的口袋裏拿出皺巴巴的莎草紙賬本,用炭筆仔細地塗了幾個字,滿意地點點頭,又塞回口袋裏。

“老頭子”婦人拉了拉老伴的袖子,有些遲疑地指著籠子“你說,這小家夥是獸人嗎?”

“不知道”老頭子也眯起眼,低頭往籠子裏打量。“我看不出來。”

從他們的角度看過去,籠子裏的孩子不像是獸人,甚至稱不上是亞人,因為他沒有低等民族那種尖長的耳廓和濃密的體毛。然而也絕對不是迪蘭人,他的臉部並沒有迪蘭居民那種深深的輪廓。小小的胸膛隨著呼吸一起一伏,破碎的褂子早失去了原有的顏色。

看起來,到底隻是個十二、三歲的小男孩啊。他此刻緊閉著眼睛伏在地上,眼瞼擋住了黑瞳,濕漉漉的黑色短發貼在額前,有血水從上麵流下來,在臉上彙成幾道暗紅色的小溪。

“怎麼會不知道,他是你養的。”婦人輕輕地嗔怪男人。

“真的不知道,抓到的時候,看起來跟人的摸樣也差不多。”男人摸著腦門,那上麵的頭發已經不多了。“可是他聽不懂咱們的話,而且比亞蠻子凶多了。”

“嗯,我也覺得他不像亞蠻子……怪可憐的……”他補充道。

眼睜睜看著粘稠的血流到那隻細小白皙的胳膊上,胖女人突然生出了一點兒惻隱之心,於是轉過頭,不忍心再看了。

“別說了,先把錢數數”一邊催促著,女人扮演起了合格的管家婆。為了不讓這死鬼又出去鬼混,錢袋子裏的每一個銅子兒都是必須上繳的。

“嗯嗯。”

“多少?”

“天神在上,你這個催命鬼。”老頭瞥了女人一眼,嘴裏不滿地嘟噥,“一共是……六個金路易,還有幾十個銅子兒。”

“還真不少。”女人伸出胖手。

“可不是。”把幾個銅子兒收進自己兜裏,男人將餘下的錢和皮袋子一起遞了過去。

“進鬥獸場打一次,趕上別人賣10個獸人了。”女人開心地笑起來,同時也默許了男人手上的小動作。

“所以說它是個寶。”男人若有所思地點點頭。

“那以後得對他稍微好一點”

“那不成。”

“為什麼?”

“要想養好一條凶狗,就得常常餓著它……”

籠中的小家夥似乎隨著倆夫婦的對話睡過去了,隻有衣服上的血痕仍然從新添的傷口上一點點地往外滲出來。

燈吹熄了,老舊的房間又回到了黑暗中。

門砰地一聲關上了。

封閉的小石屋內,鐵門被摔上的巨大響聲如同被一個鐵錐子直接敲進小家夥的腦袋裏。

小小的身子微微抖了一下。

頭,真痛啊——

小家夥的頭埋進膝蓋裏,用力地扯著自己的頭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