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壽宴(3)(1 / 2)

皇後在壽宴上暗自受了氣,回宮路上撞見了曦瑤公主提著個籃子從西邊回來,便停了步輦,將她攔住:“你鬼鬼祟祟地,這是從哪兒來?”曦瑤有些忐忑,不敢看她的眼睛:“兒臣去佛堂祈福了。”皇後冷笑道:“祈福?今兒個人人都去參加壽宴,你為何專挑這個日子祈福?你這籃子裏的吃食,怕是一個沒剩了吧,要不要掀開看看?”

曦瑤臉色發白,手緊緊抓著籃子,一語不發。皇後漫不經心玩弄著狹長的指甲:“芸妃可好啊?關在冷宮裏這麼多年,是不是還是一副狂妄的樣子?”曦瑤無力地跪在地上,嘴唇快咬出血來:“皇後恕罪。”“恕罪?”皇後冰冷的眸子滿是刻薄:“知道錯了還去,你眼中究竟有沒有本宮?”曦瑤的身子瑟瑟作鬥,不敢抬頭。

“姐姐,你在這兒呢!”身後傳來曦顏的聲音,她一把拉起曦瑤:“姐姐,你繡的錦帕真好看,到我宮裏教我好不好?”皇後怒道:“本宮正要責罰她呢,你少管閑事!私下探望廢妃,可是犯了大忌。”曦顏不以為然:“皇後,今兒是我壽辰,我不想看到有人受罰,不然,我們到父皇那裏評評理。”她從未在人前低眉順眼過,就算是父皇九五之尊也不例外,更何況是皇後。皇後陰沉著臉:“她去看芸妃,那個害死你母親的芸妃!”曦顏冷笑:“即是如此,那也無需娘娘費心。”皇後氣得一時語塞,臉色慘白道:“好,好,一個個都反了。”隨即擺手示意起駕回宮,訕訕走了。

曦瑤望著她遠去的背影,深深歎了口氣。曦顏安慰她道:“姐姐,別理她,她不過是虛張聲勢罷了。姐姐,你去看芸妃是人之常情,畢竟是親生母親,我不會怪你,別哭了好麼?”曦瑤道:“她如此狠毒,今兒你算徹底得罪了她,不知今後會怎樣報複呢?傻妹妹,以後別再替我出頭了,姐姐什麼罰都受得了,最受不住的,就是你受委屈。”曦顏爽朗一笑:“別怕,她不敢把我怎樣,再說,不是還有父皇麼?走,到我那裏去,給你看樣好東西。”

本以為曦顏會因母妃的事而怨恨自己,沒想到依然待她如一母所生的親姐妹。有什麼好吃的,曦顏都會留一份給她;皇帝賞賜的貴重的首飾,曦顏都會讓她先挑選喜歡的;宮裏有人鄙視欺侮她,曦顏都會擋在前麵替她出頭。她享受著這姐妹間的感情,卻總是難以心安理得。於是她忍不住問道:“曦顏,你總對我這麼好,這麼多年了,你就沒有因你母妃的事怨恨過我們嗎?”曦顏默不作聲,眼神幽幽望著遠處。

記得母妃剛剛去世,全宮上下忙於喪事,無人理會她的悲傷,那時她隻有五歲。每次從噩夢中醒來,她都會哭著跑下床去尋娘親,可是跑遍了皇宮的每一個角落,卻再也尋不到娘親的身影。此後,再也沒有人在床頭為她講故事唱曲子哄她入睡;沒有人溫柔地將她抱起,輕輕放到秋千上;沒有人微笑著為她擦去嘴角的飯粒,順便罵了句“小傻瓜”。但她隻能把思念深埋在心底,把悲傷隱藏在一副天真快活的外表下。

“這件事,沒有那麼簡單,姐姐還是不要多想了,過去的就讓它過去吧。”她終於說道,抬頭望向天空,希望雲朵可以勾勒出母親的樣子。曦瑤也不忍再問下去,如今的姐妹情誼來之不易卻又隨時處於脆弱易碎的狀態,她也隻能小心翼翼地守護了。

幾日之後,在西苑的擊鞠場上,曦**著白馬,揮舞著球杖,和一群少年將領追逐著彩色的馬球,左衝右突,打得甚是激烈。原本她跟隨太子哥哥出來,是想看他和幾位少將軍打球,中途卻聽聞皇帝要過來檢查太子的箭術,於是太子便丟下她去附近的靶場練射圃。於是,她便頂替太子上場,興致勃勃地和他們玩了起來。

她靈巧地控著球,一路過關斬將,正要朝球門擊去時,一匹紫騮憑空衝了出來,漂亮地揮了一杆,迅捷無比地將球截下。抬頭一看,馬上坐著一個身穿銀色盔甲的武士,技藝甚是精湛,那球幾乎粘在他的球杖上了,任何人想靠近他都很難,更別提去把球搶下。靠近球門時,他居然揮杆掄了個滿月,將球毫無懸念地擊入洞中。

她有些不服氣,在好勝心的驅使下,緊緊跟著那個銀甲,和他爭搶起來,杆下的球如流星般竄動,其他人停了下來,饒有興致地看著他們。突然,她的馬似乎發了狂,嘶鳴了聲,高縱起前蹄。她的身體不由自主地朝後一仰,差點從馬背上跌落,被他伸臂攔腰扶住了。她坐不穩,幾乎撞到他的胸口,忽然伸出手去揭開他的麵罩,眾人頓時驚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