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夜探(2 / 3)

秋焰煬道:“我並不知道,隻是放眼江東縣上,並沒幾個有這能耐的,我隻能想到你了。”見商雲停了手,又道:“發什麼呆,等著水冷麼?你這是傷了哪裏?什麼傷?”

商雲不答,半晌方道:“一時失算,左肋被李老儒打了一掌。”

秋焰煬道:“幾十年流雲扇的功力,你和他交上手,能活著也就不易。”

商雲一怔,道:“你如何知道!”

秋焰煬道:“我知道的還多。你不肯說我也逼不了供,我隻問你一句,這一回,可是‘朱衣點頭’了?”商雲看了她一眼,不語,隻是眼神中戒備分明少了許多。秋焰煬輕歎一聲,往外便走。

“等等。”商雲突然攔住她,“好,你問罷。”

“李老儒是死了,還是活著?”

“我來時尚未死透,這會兒想是死了。”

“賣畫那個,誰殺的?”

“我。”商雲伸手向懷中掏了張鐵背銅胎的彈弓出來,扔在桌上。

秋焰煬隨手取過彈弓試了一試,隻勉強拉得半開,於是放下,道:“他兩個是什麼人?”

“這……”商雲略一遲疑,終於還是開口,“都是姬補思的人。”

“嗬!”秋焰煬倒吸一口涼氣,“劉大刀呢?”

“那個我不知道。”商雲隨口應道,思忖片刻,又道,“若非李老儒新近受傷,這一掌隻怕也將我斷送了,此地能傷他的人並不多,莫非是他二人交了手?”

秋焰煬聽了,反複回思,倒也對景,點頭道:“多半是了。麥黑子又是怎麼回事?”

“那卻不是我。”商雲瞥了她一眼道,“你能找到我,大約也知道他了?我實話說了,這回不隻是那三個,就連姬公公,連他身邊的那個,也得死。他們不死,就是我死。”

“你這樣說,老蕭與水大人的事,也都在你身上了?”

“是。”商雲微微一笑,“秋二姑娘,商某眼拙。隻是姑娘怎麼卷進此事了?”

秋焰煬見他已猜出,也笑了,道:“我並不知是你們。”才要再說,商雲忽然低聲道:“悄言!”秋焰煬目光一斂,一側身從他身旁閃出門去,商雲連忙轉身,便聽見外麵“哎喲”一聲,竟是夥計五兒的聲音,叫道:“公子爺饒命!”商雲更是納悶,忍了疼要出去看時,隻見秋焰煬已將五兒兩手背剪,推進門來。

“這是怎麼說?”商雲皺了下眉道,“五兒?你看雜耍看到這時?”

五兒隻不敢答,秋焰煬冷笑道:“他看雜耍!他拿著咱們都當猴耍呢!你當真不認得他?”話未說完,老錢送了茶來,一眼看見這位小爺凶神惡煞的,又唬了一跳,險些兒把茶打了,商雲忙道:“放著罷。老錢叔,你既然看見了,口風可緊些。”老錢道:“是了。”應著,又看了秋焰煬一眼,方去。

秋焰煬分明看見,隻不理會,向商雲道:“大少爺,勞你駕,搜他一搜。”商雲依言來渾身搜了一遍,隻搜出金燦燦的一條軟索,細看來與尋常的珠索、爬牆索皆是不同,一端作龍形,張著兩個爪子,是個小小的護手,另一端分開三股,也各帶著個龍爪。

商雲看見,道:“原來是五爪金龍!難道他便是犯案的那個大盜千手神龍?上年不是已死了的?”

秋焰煬道:“真死倒好了!如今那個案子著落在我身上呢,我尋了他幾個月,倒在此處見著。眼下我也不好帶他走,且寄放在你這裏,返京時再帶去銷案。”就拿那條五爪金龍牢牢地綁了,站起身來,望著商雲道:“若走了他,我可找你。”

商雲道:“我活著他便走不了。我隻納悶你怎麼認出他來?”

秋焰煬道:“他還有龍爪鏢未帶出去。你若是這會兒去搜,就算你的了。”說著將袖裏那把小刀子悄悄放下,往外便走,一麵笑道:“我也該回去了,他們不知怎麼惦記呢。”也不叫開門,便從來路去了。

商雲暗暗運了口氣,覺得肋下疼得好些,暗道:“幸好有所防備,帶了藥在身上。”又瞥一眼綁成一團的五兒,倒犯了難:隻因他著了傷,此刻不敢使力,要把這人提走是肯定不成了;要是先解開他再帶過那屋去罷,萬一動起手來,可不見得還能製住他;若是就這麼歇下,自己房裏捆著個要犯,縱是他膽大如天也不免有幾分忐忑,何況膽子也沒那麼大。心裏想著,暗暗埋怨秋焰煬道:“又不是才出江湖的毛丫頭,怎的行事也這般沒頭沒尾,這人就這麼扔在我屋裏算怎麼回事!”無奈,起身出來,喚賬房來吩咐道:“老錢叔,我那邊有事仍須過去,我屋裏這個人你可看好,萬萬不能放走了他,這是個要犯,先前來的那是京裏的人,鬧不好連我也受連累。”

先生連聲答應,又道:“那咱們明兒還開不開張呢?若還開張,冷不丁少了個人,倘人問起,如何是好?”

商雲心內煩燥,道:“明兒不開張罷,隨你裝病也好,我這會兒管不了那麼多,連這個鋪子我也不想要了。你給我開門去。”

先生見他帶著火氣,不好多問,隻得去開門,商雲出來,見街上仍有不少人,想是看熱鬧的人尚未散完,他便趁人不在意混進去,仍進了招財店。

更深,街上的人終於散了,漸漸地再無聲息,容寧兒方離了大門,轉身奔樓上去,道:“四哥傷勢如何?”

商雲正躺著讓孟小幺替他敷藥,聽見容寧兒問,忙欠了身擺手,道:“我不要緊,你別過來。外麵怎樣?”

容寧兒道:“都散了,也沒怎樣。”秀眉一蹙,又道:“明兒怎樣?你這傷隻怕一時好不了,要不,明兒不開門了。”

商雲咳了幾聲道:“不行。我那邊已出了事,幸虧按住了。若是這邊再不開門,越發可疑了。”

容寧兒道:“隻是你這個傷,萬一遇見對頭便瞞不住了。旁人倒還罷了,我隻顧忌那兩個來路不明的書生,那兩個人的功夫深淺,我是絲毫看不出。”

商雲道:“那兩個是友非敵。”又咳了一聲,道,“怪我莽撞,先前我隻疑惑他兩個也是姬公公一路,又不知底細,又急於成功。逍遙出手也太急了些,麥黑子一死,想必他們已經疑心到逍遙門。”

孟小幺道:“他若不來探底細,我也不能動手。”

商雲笑道:“我隻那麼一說,並未怪你。”

孟小幺卻又垂了頭道:“到底還是我冒失了,倘若我前日不說你露了行藏,大約你也不會急於動手。”

商雲才要說話,容寧兒先開口道:“這些話此時說來無益,不用說了。你兩個身上都有傷,明日到底怎樣?”

商雲道:“我不要緊,隻說我夜裏受了寒,想是瞞得過人。咳,隻恨我籌劃不周,原是要先剪除羽翼,再謀其首腦,如今他還剩下五個,我們倒先折損。孫驛丞可有消息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