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怪安錦如聽著耳熟,在前麵大廳裏說話的,正是蕭欽。
他陪著一個年輕女子,在前廳內隨手翻看著桌上的首飾圖冊。
最近怎麼總是見到這個人,這該叫冤家路窄?還是陰魂不散?
安錦如示意丁姑娘去前麵招待,自己跟丁老爺子聊著鋪子的情況。
寶慶銀樓當年是沈家的產業,待沈氏十三歲的時候,就交給她打理,最後自然做了她的嫁妝,帶進了安家。
後來沈氏難產過世,陳姨娘接手了鋪子的生意,她並未作出什麼改動,隻讓鋪子裏按照以前的章程運作,所以生意一直不錯。
直到五年前,陳姨娘自己出去開了家元豐銀樓,給店裏的老師傅許以高薪,很多人都覺得,左右都是給同樣的東家做事,當然願意去錢多的地方,大部分就都被挖去了元豐銀樓。
寶慶這邊缺了人,陳姨娘卻並不往裏填補,漸漸地就不管這邊的生意了,隻每季來看看賬本。
鋪子裏的生意一天比一天差,後來連工錢都已經發不出來。
鋪子裏幾個沒走的老師傅和夥計,見到這樣的情況,也都有些心灰意冷,有的辭工回家養老,有的為了生活,隻能再去找新的營生。
所以到現在,依舊守在鋪子裏的,就隻剩下丁老爺子一家人。
“行,我知道了。”安錦如把自己想知道的問題都問清楚,起身從後門離開。
“剛剛出了那麼大的事兒,現在四九城都轟動了,安姑娘還有興趣來逛銀樓,真是好興致。”蕭欽沒骨頭似的靠在後門外的樹上,歪著頭笑得露出一口白牙。
安錦如怎麼看都覺得他透出一股傻氣,挑眉道:“世子爺,您難道不知道,女人心情好的時候喜歡買東西,心情不好的時候,更喜歡買東西。”
“這話倒是有理。”蕭欽倒也不惱,笑眯眯地說,“為了讓安姑娘心情更好一些,不如我送姑娘一份大禮如何?”
安錦如聽了這話,心裏一凜,看來蕭欽果然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來買首飾其實是為了找自己。
隻是不知道他這樣做,究竟會是什麼目的。
蕭欽不管安錦如是什麼反應,從袖袋裏掏出個絲帶捆著的紙卷遞給她。
安錦如滿腹狐疑地接過紙卷,展開一看,臉色未變,但心裏已經掀起驚濤駭浪。
薄薄的一張紙,上麵寫著的東西卻重逾千斤,安錦如覺得自己幾乎拿不住了。
蕭欽依舊是吊兒郎當的樣子,但目光卻一直鎖定在安錦如的臉上。
見她雖然表情有些僵硬,但神色卻還算是平靜,讓人看不出什麼端倪。
蕭欽心中暗道,安家大老爺雖然不成器,不過這個姑娘倒是很沉穩有氣度,不像是個一般的閨閣少女。
安錦如看得飛快卻格外認真,將紙上的內容都記在心裏,這才重新卷起來,用絲帶紮好,抬眼看向蕭欽問:“不知世子爺這是什麼意思?”
“安姑娘若是不想沾惹,我便直接給你家老爺子去。”蕭欽此時才直起身子,卻也不是站得筆直,一條腿微微屈著,依舊不是個嚴肅正經的樣子。
安錦如卻看出,他的目光中已經收起了剛才的笑謔,眼神深邃,其中含意複雜,讓人摸不透他的心思。
紙卷抓在手裏,安錦如的手心已經微微冒汗,這可不是一件小事,若是運作得當,對自己和安家都好處無窮。
但豐厚的利益背後就是巨大的風險,而自己現在根基不穩,貿貿然參與到這樣的事情中,是福是禍卻都在一線之間。
“原以為安姑娘是個有膽有謀的人,沒想到卻也這樣縮手縮腳,蕭某今天倒是白走了這一趟。”
蕭欽說著上前兩步,伸手想要拿回紙卷。
安錦如握緊紙卷,將手背到身後,瞪著蕭欽道:“世子爺用不著用激將法,事關重大,若我隨口答應,隻怕您心裏又要覺得我不知輕重了。”
“那這麼說,安姑娘是答應了?”蕭欽見安錦如將紙卷放入袖中,眼神中閃過幾分欣賞。
安錦如卻笑著說:“世子爺真是糊塗了,我何曾答應過什麼?”她扭頭問襄荷,“你聽到我答應了什麼?”
“沒有。”襄荷一本正經地說,“姑娘曾教導過奴婢,不可輕易許諾。”
“世子爺聽清楚了吧?”安錦如微笑著看向蕭欽。
蕭欽先是一愣,然後也不禁失笑道:“安姑娘果然是聰明人,我就喜歡跟聰明人打交道!”
說罷,他把剛才一起來看首飾的女子叫出來,示意她把手裏的匣子交給襄荷。
襄荷見安錦如沒表示反對,這才上前接過來,幾個匣子沉甸甸的,不知道裏麵是什麼東西。
“世子爺若是沒有別的吩咐,那臣女就先告退了。”安錦如行禮後,領著襄荷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