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子(2 / 2)

餘岩呆呆的不知看了它多久,覺得有一種無法抑製的衝動灌進心裏。他突然轉身飛快的往家跑,想將心裏閃現的句子立刻寫下來。

他急匆匆趕到門前,卻意外的發現自家郵箱半開著,裏麵是空的。

家門也半開著,裏麵傳來母親的說話聲。

“你怎麼又燒孩子的信?”

有人哼了一聲,是父親的聲音。

母親又問:“幹嘛不讓他知道呢?”

父親冷冰冰的聲音:“才吃幾天幹飯,就做夢想飛上天了?不讓他知道好!就他寫的那些玩意兒,我背著他看了好幾年了,就沒個能上台盤的!”

母親不大相信的:“這些年斷斷續續總有他的信,那一回人家啥編輯還給他彙錢來……”

父親啐了口唾沫:“那樣更不能讓他知道!老子還沒成呢,小子就想狂了?要讓他壓了老子一頭,我以後拿什麼來管教他?讓他絕了這個念想,老老實實地,才能好好孝敬咱倆!”

餘岩其實早已不指望自己的“作品”能發表,投稿如今對他純粹是習慣,是對少年時情感的寄托。但這樣的事實,還是讓他無法接受。他沒有進門,掉頭瘋狂的向外衝去。

走著走著,餘岩漸漸有點冷靜。畢竟是自己的親生父母。養育自己那麼多年,雖然不是書本上的模範家長,但總有好的一麵吧?父親一定不是成心欺騙自己破壞自己的夢想,他隻是不希望孩子好高騖遠,想要孩子踏踏實實的。而且自己也根本沒指望……

這麼想著,突然撞上了一個人,對方手裏的小包掉在了地上。他正準備道歉,低頭看見從包裏漏出五六包杜蕾斯。

那人放下長發遮住了臉,但她身上有熟悉的清新香味。餘岩想看清她的臉,但對方明顯認出了他,用一隻手捂著臉,撿起地上的包,慌慌張張就要走。但餘岩已經認出她了,雖然今天她不當班,雖然化了濃妝,戴了假睫毛,範明娜,還是範明娜。

餘岩不再以奔跑來發泄情緒了,而是呆呆的遊蕩著。也許他會慢慢平靜下來,接受剛剛知道的一切。但那隻白鴿子的眼睛再一次在他眼前閃現。眼睛裏是對自由、真誠、對一切美好時光的瘋狂般的追求。

餘岩忽然無聲的狂笑起來,撲向一輛行駛中的重型貨車,他的瞳孔裏映出貨車司機驚惶的臉。

劇烈的撞擊和隨之而來的疼痛帶他進入了黑暗。

他不知道,此刻,父母正為他一直不回家而憂心忡忡,已經開始四處尋找。

他也不知道,此刻,範明娜擦幹眼淚,決定忘掉已有好感的小餘。她像以前一樣,做出一個笑容,走進一家娛樂中心。隻有這樣,才能有足夠的錢,養活重病的奶奶,和她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