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能否認我萬千掙紮著想逃出無花淵的複雜感情裏,有一絲對璃花燼的不舍。我難以忘記是他當初在我夢裏的一抬手(雖然事後驗證那不是對我),我作為一個小小的女孩千裏迢迢從暮雲村跑來無花淵,我難以忘記他踩在我身上時候我望著他仍然兩眼發亮。也許在我的心中,他就是選中我的主人,是上天派給我的。我盡管有千萬委屈,背離他仍然會使我愧疚。
我默默走到他身邊,也向他身上靠了過去。夜色很冷,他很虛弱,估計心裏再是恨我,也不會揍我了吧。
璃花燼稍微把袖子打開一點,像那天一樣,溫柔地把我環在他的懷裏。那裏有淡淡的花香味,和師傅一樣,很溫暖。我說:“主人,對不起。”他抱著我,輕輕呼吸在我的頭頂,像抱著一隻小貓。我不敢相信,平日裏像他那麼跋扈的人,居然在這圓月下,對我說:“你回來就好,雲筆。”
那晚,我本意隻是從他懷裏探出頭,伸手摸摸他冰冷的一側臉頰,不曾想他居然低頭,輕輕吻了我的嘴唇。隻是一下,輕輕的一下而已,我覺得我身體中的什麼萌了芽。
我幼稚地看著他,對他說:“主人,我會替落月好好看管不歸堂,做那裏的堂主!”
他隻是無奈地笑笑,說:“啊,那麼你要學的,還很多呢。”
說罷他又把我按在他懷裏,揉了揉。
那一刻,我也不知為何有了一個想法,我隻希望他是我一個人的。
可惜的是,當我發現這一點的時候,已經不得不離開,去往一個沒有他的地方。
臨行前的那個晚上,我爬到了璃花燼的床上——蒼天有眼,我什麼也不想,況且那時候我真的是什麼也不知道——璃花燼坐起來,看看我,笑道:“你還真是好大的膽子。”
我一揚頭,道:“跟主人在一起,雲筆什麼也不怕的。”我也知道我其實應該害怕著“什麼事”,可我又沒想出是什麼,所以隻好裝出自己一副什麼都懂,豈不知,那時候我與他的談話,無非就如同孩子之間的細語罷了。
他把被子掀開一角,我爬了進去,靠在他懷裏——不是因為多想要他的寵溺,隻是因為那樣真的很溫暖。我問了一個我覺得非常非常重要的問題:“我那天會吐血,是因為確實不能離開雲鴉嗎?”
他眼珠轉了轉,說:“是……”
我向他爬進一些,蹭蹭他的頸窩:“那麼,我要去不歸堂怎麼辦。”
他恍然大悟的樣子,摸摸我的頭發,不知從哪兒摸出一枚小小的珠子,在光線下黑漆漆的,裏麵透出一點微光。
“這個,”他滿是寵溺的聲音:“叫朱雀在你左邊耳朵上打個洞,掛上去就可以了。”
我拿過了珠子,還是不依不饒:“那落月在我身上下的蠱呢?你有沒有什麼辦法?我不喜歡她一直控製著我!”
璃花燼躺下,也把我向她懷裏摟近一些:“睡吧,我的小麻雀。有落月的蠱蟲在你那裏我更放心,不然真遇到什麼危險,估計你自己才反應不過來。”
早上朱雀翠雀送我,翠雀歡歡喜喜,朱雀則一直斜著眼睛看我。
“怎麼啦?”我接過翠雀給我的糕點籃子,還在為左耳上剛剛戳出來的耳洞吃痛不已。
“你小小年紀,還蠻會的嘛。昨晚是不是去穀主房裏睡的!”朱雀一臉不樂意。
“睡一晚怎麼了,落月沉闔,你和翠雀,難道就沒睡過!”我這手抱著籃子,那隻手還不住的揉耳朵。
“你別碰它,越碰越長不好!”朱雀狠狠地拍我的手。
翠雀趕忙攔下朱雀,對她搖搖頭:“沒有。”
朱雀惱羞成怒:“什麼沒有?”
翠雀比劃了一下:“早上我去收拾房間,沒有……那個,沒有。”
朱雀反應過來:“啊?是嗎?”她看看我,神色略有緩和。
落月在馬車上有些不耐煩,催促道:“還不快走!”
她二人唯唯諾諾的答應著,又叮囑了我幾句。我十分不情願地坐上落月的馬車,跟穀中各位告別。
隻是璃花燼和沉闔站在很遠的地方,他們的神情,我看不清。
一想到我將要成為不歸堂的小堂主,心下還是有幾分喜悅之情。終於可以離開山穀,去熱鬧的京城看看,無限期待。
隻是以後離了璃花燼,也許還是會寂寞的吧。
不知道師傅過得好不好,也許沒了雪雕,我再也見不到他了。
不過我會繼續調查下去的,我一定要弄清楚,沉闔為何見了呂蕭何會沒由來的害怕,這個無花淵裏到底還有多少秘密,我日後定要作為小堂主慢慢查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