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那一抹漆黑的光(1 / 1)

吹動黑色鬥篷寬大帽簷的是一股強勁的風,這股強勁的風的來源是一顆直徑四點五毫米,長兩點四厘米的金屬疙瘩。這粒金屬疙瘩叫做子彈,發射它的是一把握在一個少年手中類似於現代鐳射手槍的東西。

黑鬥篷不能認識。

但是這卻不妨礙黑鬥篷大人似緩實疾地伸出了那一隻手掌,隻彈出食、中兩根手指,一抹幽藍的光亮迅速蔓延上了這兩根手指,仿佛寒冷裏沾濕了水的鐵釺急速冰凍,成了兩根就要合絞起來的可比精鋼的鉗子!

“鉗子”精準地夾住了這粒古老武器的發射物,就停滯在身前,從黑鬥篷深垂的帽簷下射出兩道幽幽的光,注視在這粒因發射摩擦而灼熱的金屬疙瘩上。

以文刀遠超同齡人的冷靜心誌,在這一刻也不禁怔住了。

“這個人肯定超過了三級……或許是和父親一樣的五級高手……”

聯邦發展到如今的時代,這種古老武器隻會出現在三種地方,一種是複古電影中作為道具,另一種是軍事博物館,還有一種就是像文刀這樣的家庭中——就像無論軍人的武器是鐵刀還是宇宙戰艦,軍隊的標誌永遠都是刀劍相交在鐵盾上的徽章,所以,像文刀這樣有因公殉職的警察家中,政府授予一把這種複古的,比聯邦曆史還要久遠的小型熱火力武器作為光榮標誌,是很正常的事情。聯邦裏任意一處警察辦公地點,即使是聯邦中央區的聯邦警察總部的正堂上,也要懸掛上這麼一把古老槍械。

這是一種象征。

文刀手中握著的就是這樣一件聯邦警務力量的象征,他的父親,那個木訥男人的“失蹤式”殉職換取的光榮象征。

視線裏的那個罩在黑色鬥篷裏的人,豎在麵前的兩根手指輕輕地夾著那粒同樣是裝在古老手槍裏的唯一的一顆子彈,從鬥篷帽簷後射出的森幽目光凝視著,似乎是饒有興致,有極濃的研究興趣。

黑鬥篷終於將幽幽的目光轉移到了少年人身上,“不錯,竟然能發現我。”

這聲音仿佛兩片镔鐵在摩擦,磣人骨髓,落在少年的耳中立即放大出無限的恐怖來。終究是隻有十六歲的少年人,這陰慘慘的聲音,就幾乎將他驚駭得扔掉手中的“武器”,抱頭蹲地。

他強製壓抑著心中的恐怕,對未知強大力量的驚懼,竭力掩飾著褲管裏雙腿的顫栗,用打著顫的語調“笑”著回答:“因為你的動靜太大了。”

文刀的膽量真的很大。

“你很有膽量。”黑鬥篷頓了頓,他已經注意到了正對著臥室門的臥室牆壁上有一麵裝飾用的鏡子,於是明了了所謂“動靜太大了”是指明目張膽地直接融化了臥室的門,所以才會被立即發覺。他收回了視線,將目光從文刀半長的發梢,到穿著低檔休閑鞋的雙腳掃視了幾個來回,口中嘖嘖了幾聲,幾乎將少年嚇得亡魂皆冒,“難怪能夠策劃出這麼一場……一場好戲!”

“咯噔!”文刀聽到了自己心房裏的一聲悶響,果然是露餡了,隻是想不到竟然如此之快。他的心思閃電般掠過自己謀劃的所有細節,少年人仍舊不夠縝密的心思未能在短時之間尋找到自己的破綻所在,隻能歸結於自己低估了聯邦和行政區政府以及警署的調查和行動能力。

當發現有人入侵之後,一直擔心的事實被證明,文刀十六歲的神經卻異常地忽而稍稍有了些平靜,直到深深呼吸了兩口,他竟能真的平靜地笑著回問了一句:“怎麼行政區實施抓捕的不是軍警,而是你這樣的……異能力者?”

黑鬥篷一怔,旋即惻惻地笑了起來,“你知道的竟然不少,小子,我很喜歡你的膽識和個性!”

“那是因為我的父親是一個見識廣博的人。”

文刀緩慢而略帶驕傲地回答。他的父親木訥,卻確實是一個見識廣博的人,不但堅持地告誡自己的兒子要努力修習練氣這一門能力,這是一項不止可以使拳頭更有一些力量,或者跑得更快些的能力,而且他還告訴小文刀兒一些奇異的世界裏的東西,比如這個世界上有許多可以和十幾級、甚至幾十級的練氣高手相抗衡的異能力……文刀心想,如果練氣到了幾十級,想必真的能很厲害吧。

文刀始終帶著盲目崇拜的傾向認為,父親就是那種隱藏在耀眼光輝以外,披著塵土外衣的真正稱得上男人的人,否則也不能用那麼有深切內涵的話來詮釋“男人”這個詞彙。

“嘖……!我可不是你們的什麼異能力者……”

文刀一時之間並不能理解他的話,卻不能阻止黑鬥篷已經將夾著唯一一顆作為象征性作用的子彈的手伸了過來,那粒子彈“叮鈴”一聲掉落在臥室門處的地板上,“……跟我走吧,或許你並不會受到傷害。”

文刀清秀的臉上出現猶疑的神情,黑鬥篷好整以暇地伸著手,給少年留下足夠的思考時間,似乎即使對方不答應,隻要他伸出去的那隻手輕輕一夾,就能夠像夾住那那粒子彈一樣夾住少年的脖頸,帶他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