騎兵戰陣迅速的向孫策等人推進而來,地麵的震動甚至讓人無法站穩,白馬將軍在距離孫策約百步的地方將槍一橫,騎兵們紛紛勒馬,戰馬群又奔行了幾步,才止住前衝之勢。趙雲將手中的長槍插在地上,滾鞍下馬,向孫策行以軍禮道:“末將見過主公!”
“子龍近來辛苦了。”孫策拍拍趙雲的肩膀,撫慰道:“義之所至,生死相隨。蒼天可鑒,風火為證。看來這支騎兵可名為風火義從了。”
趙雲赧然道:“末將出身白馬義從,每逢臨敵衝鋒之時,便會與同袍一起呼喊這四句話,之後隻覺得熱血上湧,不畏生死。所以末將自作主張,改白馬二字為風火,命眾兵士與末將一起呼吼,以壯聲勢。”
“妙極妙極。”孫策鼓掌大笑道,“普天之下能與趙子龍比肩的騎兵統領,隻怕沒有幾個。”
趙雲躬身行禮道:“蒙主公金口一讚,末將不勝惶恐。”
“假以時日,子龍必是驚動天下的名將,無需謙虛。今後騎兵的一應事務,有子龍幫我處置,我可安枕無憂了。”
“能為主公效命,實是雲平生的快事幸事。”趙雲一抖甲上的征塵,向孫策比到,“主公請看,這支騎兵既然名為風火,末將便將其分為‘狂風’和‘烈火’兩營,每營各二百五十百人。烈火營盡著赤甲,配精鋼馬刀一柄,盾牌一塊;狂風營盡著墨甲,配強弩一副,雕翎箭一壺,精鋼馬刀一柄,盾牌一塊。”
“一壺箭不過十支左右,夠用麼?”孫策疑道。
“狂風營是由騎兵中善射的兵士組成,在衝鋒的前期主要做輔助之用,以箭雨壓製敵人的行動。騎兵移動速度快,最多五輪齊射便可衝至敵軍陣前,此時弩箭的優勢已經不再。加之用以壓製的齊射雖然不必考慮準頭,但是對臂力的消耗極大,如果齊射次數過多,衝入敵陣後便沒有力氣揮舞馬刀殺敵了。”
“以實戰為參鑒是練兵的正道。”孫策點頭道,“看來能做到動輒百十輪齊射的軍隊隻存在於書坊間的演藝,以資談笑罷了。子龍,繼續說下去。”
“兩營士兵每五十人設一伍長,背插紅旗或是墨旗作為標誌。衝鋒時烈火營居中,迅速突破敵人的前軍,撕開敵軍的陣線;狂風營則分居兩翼,以箭雨拖延敵軍縫補缺口的速度,約三至五輪齊射後突入敵陣,與烈火營一起斬殺混亂的敵軍。”
孫策深吸了一口氣,從趙雲簡單的描述中他仿佛已經看到了這支騎軍衝鋒陷陣,戰場上刀劍縱橫的景象。孫策問趙雲道:“這可是白馬義從的戰法?”
“不完全是。”趙雲搖了搖頭,“白馬義從的戰馬均選用純血的並州馬,這類馬爆發力強,衝鋒速度快,作戰時能在最短的時間內衝入敵陣。但是不同於傳統的輕騎兵,白馬義從俱著鋼鎧,如此一來馬的負重增加,後勁略顯不足。而且由於馬速過快,所以整支白馬義從雖然配有弓弩,至多隻能在衝鋒時完成兩輪齊射。公孫將軍在北疆對戰的多是烏桓輕騎,兩軍對衝之下,白馬義從依仗著裝備優勢自然是戰無不勝,但是一旦遇上配盾的步兵軍陣,在箭雨無法造成有效殺傷和壓製的情況下,很容易在突入敵陣後被包圍,此時騎兵的機動能力將被大大削弱,倘若無法突圍,後果堪虞。”
趙雲自上陣以來便隸屬白馬義從,在無數次的對戰中逐漸意識到騎兵戰陣的不足,每日都在不斷的思考如何以騎射在兩側壓製,中軍輕裝急進,以較小傷亡擊破步兵陣型的戰術,雖然細節略欠斟酌,但是已經有了基本的框架。趙雲沉聲道:“主公,無論戰術如何,騎兵戰法中最重要的是勇氣。作為一個團結的整體,一旦其中有人開始畏懼,這種負麵情緒便會如瘟疫一般迅速的蔓延開來,直至將整支部隊擊垮。很多情況下,對死亡的恐懼比死亡本身更加可怕。”
孫策唔了一聲,仔細琢磨趙雲最後那句話,心中所感說不清道不明——誠然,沒有踏入過戰場,無論如何絕世的君主將領,亦無法深刻的理解戰爭和死亡。